却摆首,只道他确实事先知晓了褚妃有孕的消息,便请褚妃在皇帝面前为谢不为美言几句。
却不曾预料到今夜的大雪,更料不到谢不为会冒雪入殿。
谢不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脑中竟忽然浮现出殿外谢席玉的身影——世上真会有如此完美的巧合吗?难不成会与谢席玉相关?
但很快他便强行将这个荒唐的猜测压了下去,纵使谢席玉能有通天本事,又如何能预料到他的所思所想及所作所为。
毕竟他耽于雪景,不过是一时兴起,未有任何刻意,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难事先知晓自己在面对落雪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总不能谢席玉比他自己更了解他吧?
于是谢不为不再多想,喝了补药之后,又再依阿北所言饮了一碗姜汤,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晌午过后,谢不为随萧照临去了袁府。
出乎谢不为意料的是,袁府上下竟当真对萧照临在年节中携他拜会袁司徒未有任何的意外与置喙,甚至礼待甚隆——是由袁尚书袁烨亲自与他和萧照临寒暄。
待礼节皆尽,袁烨又亲自引他和萧照临去了袁司徒袁璋的房中。
在见到袁璋的那一刻,谢不为陡然心生惊诧——
昨夜除夕宴上,谢不为并未注意袁璋,是故他对袁璋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吴郡之前的那次朝会上。
当时虽也能一眼猜出袁璋已是年过甲子,但其精神尚好,也可称矍铄,然而现下袁璋竟已是精神尽颓、老态龙钟,看上去像是比朝会上生生老了十余岁。
并且,在面见他与萧照临
之时(),竟只能躺在榻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袁烨所言,袁璋是昨夜受了寒,沉疴复发,今日便坐不起来了。
萧照临心生担忧,逢侍人呈药,便亲自奉汤,而袁璋倒也不曾推辞,安心地受下了萧照临的侍奉。
等药汤尽,袁烨便带着一干仆从退出了袁璋房中,只留谢不为和萧照临在袁璋身边。
谢不为知晓萧照临将要询问袁氏贪墨一案的内情,便自觉开口请辞,但不想,竟是袁璋主动出言留下了他。
“老夫知谢六郎乃是以真心待殿下,又与殿下心意相通,这些话便也不忌讳谢六郎,还盼谢六郎日后能......长伴殿下身侧。”
袁璋此时精神并不好,也无什么气力,说话便格外缓慢,像是一字一息,任谁听来,都能听出其中几分行将就木之感。
但袁璋看着谢不为与萧照临的双眼却又明亮,未有半分混沌、浑浊,谢不为与萧照临便也只以为袁璋仅是正在重病之中,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谢不为倒也不再回避,悄然落坐屏风前,安静地听着萧照临与袁璋的对话。
萧照临坐在榻前,替袁璋捻了捻厚厚的锦被,言语有几分迟疑,但片刻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眸望进了袁璋的眼中,轻声道:
“我并不明白您昨夜之语,还请外祖替我解惑。”
袁璋面露和蔼的笑意,甚至还颤颤巍巍地从锦被中探出手来,握住了萧照临的手。
而此番举动,显然在萧照临的意料之外,是因当袁璋握住了他的手的时候,萧照临竟下意识想要回避,但瞬息之后,整个人却也静了下来。
只不知为何,他已是不敢再看袁璋的眼睛,便缓缓垂下头去。
他肩头微动,是明显深呼吸了一下,再格外轻声,却也掩饰不住他声音中陡生的浓重鼻音,“外祖您......好似从来没有这样对我笑过。”
他言语有些颤抖,目光停留在了袁璋的手背上,上面满是如枯树皮般的皱纹,“也从来没有握过我的手。”
但袁璋仍是凝目看着萧照临,他沉默了片刻,再极缓极慢地开口道:“有过。”
萧照临似有诧异,下意识抬起头重新看向了袁璋。
袁璋愈笑愈深,面上的皱纹沟壑也愈明显。
可整个人的精神却像是突然好了许多,甚至语速也快了些,“在你周岁那年,你十分可爱,没有人不喜欢你。”
萧照临双唇微张,似是完全怔愣住了,便不知晓该如何回答袁璋的言语。
不过,袁璋显然也没有等待萧照临回话的意思,微微喘了一口气过后,便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一开始,我本不同意月儿收养你,可当月儿抱着你来见我的时候,我便再不能拒绝。”
谢不为大概明白,袁璋口中的“月儿”,应当就是已经仙逝的孝穆袁皇后。
袁璋又轻轻喘了一口气,但话语却明显又轻松了很多,“月儿求我要好好教导你,说你长大后必然会成为一个明君,
() 我也答应了,之后,我虽不能日日见你,却也时刻留心你的情况。”
他的话语陡然停顿住了,眼神也暗了暗,但片刻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自月儿走后,我又安排婵儿入宫抚育你,她虽性子硬了些,却也待你十分用心。”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手指略动,是轻轻拍了拍了萧照临的手背,“景元,你不要记恨她,纵使她不能如月儿一般那么温柔,又总是对你厉声沉色,可她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