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照临,怎么就这么喜欢碰他下巴啊!
不过,虽心中如此暗暗吐槽,但面上却并不挣扎,反而干脆借了萧照临手指之力,将整个头都搭了上去,撇了撇嘴道:
“殿下如何帮我?我看殿下也是‘自身难保’呢。”
也不知是因谢不为“乖巧”搭在他手上的举动,还是因谢不为那句玩笑的“自身难保”,萧照临竟展眉一笑,指腹微微划过谢不为的下颌轮廓,动作略显轻佻,“哦?孤怎么就‘自身难保’了?”
谢不为长叹一口气,将昨夜谢楷告诉他的“催婚”消息说了出来,最后半垂下眼,哀哀叹道:“父亲要给我定亲,殿下也要娶太子妃,可不就是‘自身难保’吗?”
萧照临闻后稍俯下身,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了谢不为光洁的额头上,并吹得细碎额发扫眉微动,带来一阵酥麻痒意。
“那你是不愿定亲,也不愿孤娶太子妃,才一夜难安的?”
谢不为眨了眨眼,以缓解眉上酥痒,听萧照临的话,只觉有些奇怪,他昨夜难眠原因众多,但确实也有并不愿定亲的缘故,这般思考间,倒是忽略了“太子妃”相关,后有些迟疑地在萧照临的手上微微点了点头。
萧照临一愣,但旋即竟大笑出声,又更俯下身,替谢不为拂开了眉上碎发,并滑至谢不为的耳后,有意无意地抚过了谢不为的耳廓,“孤何时说要娶太子妃了?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白忙活罢了。”
语顿收回了手,又一指榻尾,“坐上来。”再道,“你若不愿定亲,到时孤也可以帮你。”
谢不为一听,忙坐到了榻尾,还“哐当”一声带倒了榻上的小画屏,却没影响他急着追问,“殿下如何帮我?”
萧照临将小画屏扶了起来,却是丢在了席上,如此,一榻之上,萧照临与谢不为之间便再无隔阂。
他再对着谢不为笑了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又侧过身,与谢不为对坐,再稍倾身,两人的目光交错,有些意味深长道:“只要你不愿,有些事便不会发生。”
谢不为却没深思萧照临话中深意,只当是萧照临在向他许诺将来会帮他逃掉定亲之事,面上笑意更浓,眼中神采亦复,对着萧照临俯身稍拜,“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言讫,便起身,却不想竟一头撞在了萧照临怀里,又在正欲撤身之时,被萧照临捉住了双肩,一句戏谑之语落下,“谢便谢,为何要投怀送抱啊?”
啊?
谢不为动了两下却没挣脱萧照临的手,腹诽道,怎么就成他投怀送抱了啊!还有,你不是有洁癖吗!
但他自然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只尴尬笑道:“是我冒失了,并未有唐突殿下之意。”
萧照临倒再没锢着谢不为不放,而是松开了手,向后斜靠,他左耳上的珠玉耳坠随之轻磕青枝白瓷枕,发出一声清脆之响。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谢不为,“我瞧你除了道谢之外,应还有其他事吧。”
谢不为闻言忽略掉了他与萧照临相处时的异样,微微颦眉道:“正是有关大报恩寺之事。”
萧照临挑眉接道:“你既有把握止观法师会愿意离开大报恩寺,孤便会让赵克他们去编户那里搜集大报恩寺放贷钱契,如此巨额利息,于法不合,孤自能让他们免去今年编户需上缴的利息,夏税之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语顿,再道,“那还有何事啊?”
谢不为沉吟道:“正如殿下所言,今年编户不需再向大报恩寺缴如此巨额利息,但明年呢?”
他一论政事便眼神灼灼,似有清扫一切弊病之势,“明年世家必然不会再借大报恩寺之手放贷,一个大报恩寺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大报恩寺,只要世家欲借放贷敛财之心不消,便永远会有下一个大报恩寺,我们若只是一直如此被动应对,便永远来不及。”
萧照临眼眸微眯,目光锐利,“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让世家不再生出敛财之心?”
谢不为摆首,“那自然是不能的,人之逐利是为天性,我又怎能与人之天性相抗?不过,倒是可以为此天性加上一层枷锁,让他们不敢再生盘剥编户的胆子罢了。”
萧照临垂眸稍思,他大概明白了谢不为的意思,但略显迟疑,“可如此,世家定是不会轻易饶过这施加枷锁之人啊。”
谢不为却并不慌张,语甚有玩笑之意,“但陛下与殿下,定会让他们饶过我的对不对?”
萧照临猛然抬眸,凝视谢不为,又正身而起,虽不置可否,但道:“你想如何做?”
谢不为似胸有成竹,“大报恩寺既是替世家放贷,除了与编户签订钱契之外,定还会有账本记录与世家的钱财往来。现如今止观法师还未离开京城,他们亦不会知晓止观法师之后的打算,即使稍有戒备之心,但不会太过,恐怕还是依旧在忙碌盘剥夏收之事。我便只要在此时找到
这本可以证明放贷盘剥编户行为的幕后主使是各世家的账本,再交呈陛下与殿下,陛下与殿下便可拿捏这个把柄,想来各世家也不至于再敢公然做如此既于法不合,又会触百姓众怒的行为了。”
萧照临闻后沉思许久,略有颔首,但目光之中的锐利却消解为一丝淡淡的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