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会上的事, 很快就传到齐炜鸣的耳朵里,彼时他正在革委会办公室里。许有彬担任总工程师以后,他虽然还挂着机保部部长的名, 但实际上机保部的事都移交给沈爱立在看着。 生产周会、月会, 他已经许久不曾参加,想到这次许有彬会在会议上对郑卫国发难。 要不是爱立出面反驳了几句, 等散了会,许有彬就能够堂而皇之地将郑卫国从车间门主任的位置上拉下来, 将他属意的人推上去。 尽管爱立这么一发声,打乱了许有彬的计划, 但是以许有彬的肚量,两边算是正式撕破脸了。 齐炜鸣思索了一下, 让张扬把沈爱立喊过来, 准备叮嘱她几句。 不成想, 半小时后,张扬回来报告说:“主任,沈爱立去清棉车间门了, 说要和郑卫国俩个把每台机器都检查一遍, 看以后再出问题, 那些人心里亏不亏心。” 齐炜鸣不由皱眉道:“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机保部那么多人, 检查个机器,还用得着她亲自过去?这是和许有彬置气,还是躲着我,怕我念叨她呢?” 张扬想到刚才和沈爱立打照面的情形,猜测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嘴上帮着爱立圆道:“可能是想自己盯着, 更放心一点。” 齐炜鸣似信非信地“唔”了一声,让张扬心里立时也没底来,忍不住问道:“主任,沈同志这回和许总工起冲突,是想保住郑卫国,您不会真生她的气吧?” 齐炜鸣还不及回答他,外头许有彬的助理,李锐敲门道:“齐部长,您在那!”话音刚落,就见许有彬从他身后出来。 齐炜鸣立即站起来笑道:“许总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今天生产上的事儿不忙?” 许有彬摇摇头,一把拉住了齐炜鸣的胳膊,叹道:“齐部长,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这是遇到难事儿了,特地来请齐部长帮帮忙,给老兄我通通路。”许有彬想想还咽不下这口气,再怎么说,沈爱立也不过是机保部的副部长,当着全体技术员和工程师的面,就敢拆他的台,他这回要是一点手段没有,以后机保部的人,谁还会听他的话,谁还会把他这个总工程师当回事儿? 今天他要是让沈爱立反了,以后机保部的任何一个人都敢当众撅他的脸面。 许有彬越想越坐不下去,就来找沈爱立的师傅来,希望齐炜鸣出面把沈爱立给按下去。 齐炜鸣佯装不知地道:“哦,这话怎么说?” 许有彬就把今天会议上,沈爱立驳斥他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道:“老兄啊,你是没看到,咱们生产这块的技术员、工程师个个都在呢,沈部长可是一点面子没给我留,呛得我是哑口无言啊!” 齐炜鸣点点头道:“爱立这性格是冲动了些,但是她一向对事不对人,她自己是说过就忘的,许总工你怎么说,也是她的前辈,可别往心里去。” 许有彬心里一噎,齐炜鸣护犊子,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连沈爱立呛上峰的事,在齐炜鸣这里,似乎都不算一回事儿。 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道:“齐部长,我怎么说也是国棉一厂的总工程师,生产这块是我全权负责的,平时连徐厂长都不会插手。” 齐炜鸣点头,“对,对,许总工劳苦功高。” 许有彬又道:“年轻人讲义气,气性也大,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能理解,可是沈部长总和我因为一些小事,当着众人的面,就呛起来,不仅传出去影响不好,而且我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这回齐炜鸣没有再附和,而是问道:“许总工的意思是?” 许有彬半点没含糊,把自己此次过来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郑卫国工作懈怠,玩忽职守,这事是千真万确的,我希望由齐部长出面,和沈爱立沟通一下。” “许总工的意思是,换人?” 许有彬知道,前几年自己和齐炜鸣争总工程师的位置,把人得罪很了,现在要他出面帮忙,多少得拿点诚意出来,又接着道:“您老弟在国棉一厂待了多年,如果当年不是京市的红小兵来厂里捣乱,总工的位置未必能落到我头上来,我早就想说了,以后生产上的事,还请老弟在一旁搭把手。” 齐炜鸣忙道:“许总工抬举了。” 许有彬又道:“沈爱立毕竟年纪轻些,有时候行事把握不好分寸,还是需要老弟你在一旁多看着,多指导指导。比如这回,郑卫国做事马虎,让车间门一下子报修四五台机器,这是既成事实,您说是不是?” 齐炜鸣却像听不懂一样,皱眉道:“不是说,这回机器会出问题,是因为女工们听了许总工的话,想看看第一时间门报修,是不是就不会被追责,这怎么闹到郑卫国头上来呢?” 许有彬一窒,就听齐炜鸣接着道:“沈爱立这人向来性子直,不会说假话,打官腔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