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在后悄悄瞅了她一眼,看了看自己被蛰的高高肿起的手,不敢出声。
杨仪在夏府坐了半个时辰。
正如夏绮所说,老太太房内的那些太太奶奶们,虽然聒噪,但并没什么坏心。
大概是尚武的原因,夏家的门风比别处要“彪悍”些,几个在场的妇人说话都很直接。
除了老太太,夏绮的母亲陈夫人,以及之前负责去接杨仪的那位少奶奶外,其他几位说话的时候,总觉着像是在舞刀弄枪,虎虎生风。
她们问起杨仪的医术哪里学的,听杨仪说是母亲教的,便毫不掩饰对于杨仪从小流落在外必定受了苦的同情,但这种同情并没有任何别的假惺惺的东西在内,于是并不会叫人觉着难堪。
而且他们的同情来的快,但只一转眼,话题便转开了,到了“必有后福”上面,几乎是杨仪的伤感才冒头,就被她们又打了回去。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杨仪治病救人的趣事,但他们的关注点不在杨仪的医术跟所救的人上,而是意料之外地提到了付逍。
详细问过杨仪付逍的住处,境况,从老太太开始,大家纷纷叹息,感慨当武官的不易,又说起付逍当年原来是因醉酒打了监军才被罚……而且罚的不公道等等。
有关于内宅的事情聊得倒是少之又少,而且也并不总围着杨仪打转,这让杨仪难得的觉着自在。
只有陈夫人很关心杨仪的身体,夏家老太太也嘘寒问暖说她太瘦了一定得好好保养之类。
眼见时候不早,杨仪起身告辞。
老太太跟陈夫人定要留她吃中饭,杨仪只说家里还等着,到底请辞了。
杨佑持先前被夏家大公子留在外间,跟几个京内纨绔子弟谈天说地,说的十分投契。
听里面说要走,这才彼此道别,夏公子亲自送出大门。
杨佑持等待杨仪上车之时,却见街上一匹马飞奔而来,杨佑持看的有几分眼熟,定睛细看,才见原来是灵枢。
等杨仪上了车,杨佑持打马靠近车窗:“之前俞三爷叫灵枢来报信,说是巡检司里有个难办的病人,想请过去看看……你说……”
“有意思,”杨仪哼道:“我又不是专职的大夫,也不听他们差遣。”
杨佑持道:“那个人就是十七之前所办的青楼杀人案里的凶顽,被打的人事不省,如今正吊着命,想得他一句证供呢。”
杨仪垂眸:“既然是正经差事,去看一看无妨,不过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成。”
刚才说俞星臣,她冷脸拒绝,如今说“十七”,她就“正经差事”了。
杨佑持笑道:“好嘞!我知道,横竖咱们已经出来了,也不差多走这一趟。”
巡检司。
薛放过廊下的时候,正见斧头拿着一块肉,举得高高的,逗豆子跳来跳去,就是不给它吃。
“你没事儿折腾它做什么?”薛放呵斥。
斧头一愣,忙道:“十七爷,是竹子哥哥说豆子太胖了,不康健,所以叫我让它多跑跑窜窜。”
薛放嗤了声:“谁说不康健,我看它多可爱呢。”他一招手,豆子便窜了过去,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
“让我看看豆子又长了没有。”薛放喜笑颜开,俯身去抚摸豆子油光水滑的脑门,豆子的两只耳朵跟兔子似的往后背着,极为乖巧。
此时屠竹从外头回来,见薛放在此,便跑过来:“旅帅……”
薛放道:“大热天的你跑哪儿去了?”
屠竹手中提着个锦囊口袋,他拉着薛放往旁边走开几步:“我去给您弄了点药,这药得空腹用温酒服下的。”
薛放惊讶之余笑起来:“我又没病,好好地吃什么药,你是不是疯了。”
屠竹期期艾艾道:“总之这是好的……您吃就是了。”
“你小子,”薛放觉着可疑:“该不会是弄什么毒想药死我吧。”打开那袋子看了看,是些淡黄的药丸,不大不小,闻了闻,倒是没有刺鼻的味道。
屠竹正要再劝他,旁边跟着的豆子突然仰头,嗅了片刻,竟撒腿往外奔去。
斧头惊道:“豆子!”
薛放也忙道:“快捉回来,养的这样肥,难保不被一些狗东西盯上,惦记着要吃它的肉呢。”说着又踢了屠竹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屠竹忙把药塞给薛放,叮嘱:“旅帅……您先进去吃一颗,记得用温酒。”
薛放白了他一眼:“简直疯了,好好地弄药吃。”想了想,便拎着袋子往肩后一甩,想先送回房中。
正往后走去,一个差役飞奔而来:“参将!关大哥叫我来报,说外头、那个杨家的……”
薛放止步:“什么杨家?”
“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杨家大小姐,到了门口了!”
薛放没等听完就转身向回走,疾走了两步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