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好见识。” 他旁边,小姑娘模样的小井跟着嘟囔道,“哪里就是老井老树嘛,我们明明还小着嘞!” 顾昭从善如流:“是昭失言了,小井姑娘莫要见怪。” 小井没有想到顾昭这般好脾气,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摆了摆手,道。 “嗐,算了,我这真身是有些年头了,就连老太太她们都唤我一声水井阿公的。” 原来,一开始甜水巷的井只是井,不知道是哪一个小娘子开始,因着她家里的娃娃身体弱,便认了老井这等老物做了干亲。 甜水巷井水清冽,认干亲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享了香火,老井生灵。 小井斜睨谢树棣一眼,哼哼了一声。 “这树弟可是沾了我的光呢,旁的不说,连你都是我养大的。” 谢树棣轻笑了一声,拱手冲小井作揖。 “是要多谢小井了。” 小井摆手,神情郁郁。 “唉,像树弟这样的树精就是比我这等井灵占便宜,明明是我先修行有成,他吃着阳光露水,倒一年一年长得更快了。” 眼下,走出去旁人都以为树弟更大一些。 顾昭看了过去。 她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何她会觉得甜水巷的水炁格外的浓郁,原来,那水井里生了一个井灵啊。 井灵司水,现在是掌一口老井,等修行有成,掌握的水域更加辽阔了,以后也能是一方河神的存在。 倒是这谢树棣。 顾昭又看了过去,少了井灵清冽干净的水炁遮掩,他身上既有老树妖的炁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鬼炁。 就像...... 顾昭思忖片刻,恍然。 就像玉溪镇的凤仙妹妹! …… 那厢,见顾昭的视线落在谢树棣身上,小井瞧了瞧顾昭,又瞧了瞧谢树棣,好奇道。 “顾小郎,你怎么一直瞧着树弟啊。” 顾昭回神:“失礼了。” 谢树棣摆手,笑的温和,“无妨。” 顾昭解释:“我老家有位凤仙妹妹,谢公子身上的炁息和她很是相像,所以我难免多瞧了两眼。” 谢树棣诧异:“哦?” 小井也来了兴致:“很像么?她是什么树?” “树弟是山楂树,结的果子经常有些酸,凤仙凤仙,听起来就是个好名儿,是不是梧桐树,特别高的那种!” 小井踮着脚比了个高高的动作。 顾昭失笑,随即摇头。 “不是的,凤仙妹妹是竹子仙。” 顾昭知道小井为什么会这么问,《诗经》有云,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于精怪仙灵而言,名字往往暗藏着真身。 小井就不说了,就是谢树棣的名字也这样。 山楂又名堂棣,这谢树棣的名儿就是在说,他是一棵山楂树成精。 顾昭唇角漾了个笑意。 小井摇了摇头,葫芦髻下的小葫芦摇摇摆摆:“啊,不是梧桐树,是竹子仙啊……也不错也不错。” 起码比它这小井的名儿好。 …… “不过,竹仙的炁息和树弟怎么有点像了?” 小井不解,分明不是一种树。 顾昭将金凤仙成竹娘的由头说了说,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旁边神情微微怔愣的谢树棣身上,开口道。 “你们都一样,身上除了有妖炁,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鬼炁。” 谢树棣若有所思,“难怪,我总觉得我应该是个人,还应该是个大夫嘞!” 一放松,他那异乡的口音便出来了。 小井:“笨,你现在才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顾昭和谢树棣都看了过去。 谢树棣诧异:“什么,你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小井怎地会知道? 小井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你是从旁的地方挪到咱们甜水巷这儿的,那时你还只是一棵小树,臭死了,估计是根须下头埋死人了,是我一直用井水洗啊洗,你这才洗白白的。” 也是再后来,树又继续长啊长,渐渐长成了老树。 随着小井成灵,认它做干亲的人愈来愈多,有了干爹,那怎能没有干娘呢。 后来,也不知道哪家小娘子先起的头,从此,山楂老树下初一十五也有了一碗饭两粒蛋,一柱清香。 前两年,老树的谢树棣化灵,一老井一老树这才有伴唠嗑了。 顾昭恍然,原来有这样的缘由在里面。 就是不知道,那被埋在山楂树下的是谁,小井说的臭,是那人的怨和恨吧。 谢树棣豁达,“罢罢,不过都是前程往事罢了,如今的我就是老树精呢。” 顾昭点头,“也是。” 小井又拆台,“树弟你就算是想要追究,那也追究不成呢,我还不知道你?惯会说漂亮话罢了!” 谢树棣嘿嘿笑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对了,顾小郎,我们回头再叙,今儿啊,我和小井出来是有要事在身。” 谢树棣瞧了瞧天色,正了正容颜,准备和顾昭辞行。 小井也跟着瞧了瞧天色,商量道。 “树弟,不然咱们明儿再来吧,你瞧这天快要亮了,你这么磨蹭,咱们到白宅,天都得大亮了。” 顾昭热情:“什么要紧事儿,我来帮忙啊。” 都是街坊邻居的,就是得要互相帮助呢。 谢树棣也不客气:“那先多谢顾小郎了。” “今儿我那干儿子的亲爹回了咱们甜水巷,他和钱家炎柱唠嗑,我这才知道我那干儿子小晗生病了,唉,也不知道病成什么样了,我这心里啊,真是揪心得很。” “这才拜托小井一块去瞧瞧,都怨我,走路慢慢吞吞的,耽搁了时辰。” 说起自己契亲的干儿子,谢树棣斯文的面上浮现了一些担忧。 也不知道小晗这下怎么样了。 …… 走得慢? 怎么会? 凤仙妹妹可灵活了。 顾昭凝神看去,这才发现谢树棣发上缀着的木藤隐隐有暗华朝甜水巷蜿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