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慢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谢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
“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我知道你是想找到L,阻止他被杀,问出当年杀害你父母的凶手究竟是谁,是哪个组织。”
陈慢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了:“我也知道……我也知道我大哥当年就是为了替你爸爸,替他师父讨回一个真相,他才……他才……”
电话那头传来陈慢抽着鼻子的声音。
谢清呈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喉管有些发苦。
陈慢没有当着他的面哭,但隔着电流,他的泪好像也落在了他的心上。
“你不能帮这个忙是吗?”谢清呈轻声地问。
“我不能……这是规定……我、我也只是个基层,我接触不到那么高的秘钥,而且我……我是个警察……我……”
“……”谢清呈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可以骂郑敬风,哪怕郑敬风是他的长辈。但在这件事上,他永远骂不了陈慢。
他只是无限倦怠地说了句:“那就算了。”
“谢哥,我——”
谢清呈已经挂了电话。
他躺在床上,时间一分一秒地在他周围流逝,他整个人都是冰凉的,从指尖,到内心……
“爸!!妈!!!”
“别过去!谢清呈!别过去!!!”
十九年前的暴雨夜,他在终于反应过来倒在血泊里那两具冰冷的尸身是谁时,他失控地要朝他的父母扑去。
他爸爸的同事抱住他,好几个人,全都涌过来,阻止他。
“凶手是谁?凶手是谁?司机是谁!!”
“……”
“你们让我过去……你们让我再看清楚一点,会不会是弄错了,会不会是弄错人了……?!”
那些警察都在流泪,但抱着他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小谢,你不要这样。”
“司机逃逸了,我们会查的……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可他们给了他什么交代?
他后来才知道,没有人逃逸。调出来的监控里,那辆车根本是无人驾驶,似乎是被什么远程装置给操控了,直直地向他父母撞去,然后那个装置启动了爆炸程序,大火瞬间烧上来,把驾驶室内的证据烧了个干净彻底。
干干,净净。
干净到十九年了,都未能侦破。
谢清呈躺在床上,越来越觉得冰凉,他颤抖的手点不上烟,勉强打开手机,从里面找出一个文件,不停地看着其中的画面。
“咔哒”一声。
卧室的门开了。
而这时,谢清呈闭上眼睛关了手机,他的手机上,开始有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进来——
有他父母的老同事,有谢雪,也有陈慢。
他谁的都没有接,由着电话铃一茬接一茬地响着,刺痛他的耳膜。
“叮铃铃……”
忽然,手机铃声停止了。
随即响起的是关机的声音。
谢清呈拿胳膊遮着额和眼,这时候才微微睁开眸,透过屈着的手臂,麻木地望向那个把他手机关掉的青年。
“我都听见了。”贺予说。
“……”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父母是这样走的。”
谢清呈偏过头,他到底是没有哭,只是双眼通红得厉害,他想起身出去,这些事情是贺予无法理解的。
谢清呈并不想和他说太多。
他坐起来,用还是微微发颤的手拿起烟,点了几次火,手上都没有力气,点不了。
火机被接过了,咔嚓脆响,贺予替他点亮了那枚Zippo,凑到了谢清呈唇边。
“……”谢清呈接过来,抽了一口,浑身的颤抖才慢慢平息了一些。
贺予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把烟抽完。
他觉得谢清呈其实很厉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只是情绪失了些控制,没有失态,更没有精神崩溃。
但这样无助的谢清呈,在他面前依然是罕见的。
他显得很脆弱,而贺予习惯了他的强大,这样脆弱的谢清呈,找遍了所有人,都没有谁肯帮他能帮他的谢清呈,让贺予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想要把手伸给他的感觉。
他看着谢清呈那么绝望却又缄默的样子,忽然间,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想起来了。
那很像是发病时的自己,八岁,九岁,十岁……每当他最痛苦的时候,他就会是这样的无助,但又这样的沉默,什么都不愿和人说。
而那时候的谢清呈,是怎么对自己做的呢?
……太久了。
贺予感到意外,他怎么就还记得。
还是谢清呈成了他的私人医生之后吧……他第一次发病。
那天别墅内落针可闻,安静的像一座荒冢。
他独自坐在开着绣球花的石阶上,也不哭,也不闹,摸出一把尖锐的银刀,慢条斯理地割开自己的血肉,好像在处理一副与自己无关的皮囊。
贺予发病的时候,很喜欢闻到血腥味,他嗜血。尽管伤人的权力没有,但无论怎样对自己,总都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