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秦国腹地之后,被阻拦的消息就接二连三的传来,秦鱼这才知道,公子缯叛乱不是发生在咸阳,而是在雍都。 秦鱼只好调转马头,朝雍都来了。 他来的有些晚了,逆贼已经伏诛。 他来的又不算晚,正赶上王位的归属问题。 他来的正正好,要不然,他再晚来片刻,王冠就戴在他的头上了。 秦鱼休息了片刻,不得不调动疲惫的身体,打起精神来,处理眼下的棘手之事。 有宫人端来热水供他洗手,宫人们都知道,不洗手的话,公子鱼是不会去端茶杯,吃点心的。 秦鱼看了看自己满是黄茧和黑灰的手,略带嫌弃的将双手浸入稍稍有些烫的热水里,看着泥灰在清水里扩散,就好似他心中的尘埃也一并被洗涤了一样,他长长的喟叹了一声,认真的将双手洗干净。 擦干净双手,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汤,温热的茶汤一路从他干涩的食道向下,滋润了他冷寒的肠胃,让他整个人都微醺了。 此时的秦鱼,已经不去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目中无人,太不把下面站着的人当回事了,他此时除了身体的疲惫,心中更是深深的厌烦。 这狗屁的王位争夺! 秦鱼坐直了身体,俯视着殿中央的所有人,开口问道:“你们方才说到哪里了?” 大殿中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该做何答。 宗正胜上前一步, 拱手回道:“回大..咳咳......”好悬一句“回大王”就要出来了,他忙改口道:“回君上,方才我等在议的,是该推举谁来做...秦国的王。” 秦鱼:“哦,我也来说一句,我觉着公子政可以做秦国的王,你们说呢?” 宗正胜楞了一下,然后呼天抢地的回道:“大..啊啊君上英明!” 我这什么时候多了嘴瓢的毛病了,这毛病要不得,要不得! 殿下一片嗡嗡的哗然之声,秦峦皱眉,出列想要说什么,却对上了秦鱼的眼睛。 秦峦愣住了,那双眼睛中,有祈求。 他的兄弟,在祈求他,不要反对他。 秦峦张了张口,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的交叉点,他知道,他退回去了这一步,以后的路就是天差地别了。 但是,他前进一步,以后的路,就会是一片坦途,如他所想,如他所愿吗? 未必。 秦峦最终,还是收回了他踏出去的那一步。 他人之路,如何行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不想要,强加上去,只会让人厌恶。 众人还在嗡嗡嗡,他们是想反对的,但是看看王座之上的人,又不敢说什么。 这也太不公平了,您明明是在问我们的意见,偏又自己一锤定音的决定了,这还让我们怎么开口? 秦鱼却是不管他们,他对公子政招招手,道:“孩子,过来。” 公子政眨眨眼,有些踟蹰。 宗正胜在他后背推了一把。 公子政转头仰脸去看他。 宗正胜深深弯下腰,恭敬又慈爱的对公子政笑道:“公子,快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公子政上前走了两步,回头去望所有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回望他,大殿里瞬间落针可闻。 这些人的眼睛里有什么呢? 公子政一一辨了过去,有的他能看明白,有的他就看不明白。 公子政抬脚向秦王子楚走过去。 秦王子楚此时被夏太后揽在怀里,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眼睛里却是燃烧着一把火,看着公子政向他走来。 公子政站在他五步远的地方,开口问道:“君父,大宗正说,您已经立我为太子,是真的吗?” 秦王子楚呵呵笑了两声,这笑声,包含着无数复杂难言的情绪。 秦王子楚道:“是真的,吾儿。” 公子政点点头,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他转身小跑两步,轻快的踏上王座之下的台阶,奔上高台,绕过案几,站到了秦鱼面前。 他的神情是雀跃的,眼睛里满是见到亲近之人的欣喜,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站在了这里,意味着什么。 秦鱼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写着信任的孩子,告诉自己,他的选择是 正确的。 他的身体在王座里动了动,像十多年前的先昭王一样让出一小块地方,拉着孩子的手,笑着邀请道:“过来坐。” “㈦()_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