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薛家大约不会从盛京里挑人家,多半是在肃州给他定下个家族并不显赫却素有贤名的姑娘。
思及此,卫媗望了眼窗外飘着的柳絮般的雪花,轻声道:“嬷嬷,我们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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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紫宸殿。
薛无问从殿内走出,大步往宫门去,玄色筒靴很快便沾满了雪沫子。
暗一在宫门外侯着,一见他出来,忙把手上的大氅递了过去,道:“世子可是要回府了?”
薛无问披上大氅,提步上了马车,揉着眉心“嗯”了声:“今夜无双院吃什么了?”
暗一愣了下,呐呐道:“属下不知,属下哪敢打听无双院的事?”
自家这位世子整日里就像只猛兽一般盯着魏姨娘,不许旁人多看她一眼,也不许旁人议论她。
府里的暗卫谁敢往无双院偷瞧一眼?
薛无问瞥了瞥暗一,从鼻子里哼了声,旋即推开窗牖散身上的酒气,道:“昨日顺天府审的究竟是何案?为何镇平侯府会派人去寻了宁坤?”
宁坤是如今的顺天府尹,此人背靠首辅凌叡,是凌叡的党羽之一。
听薛无问问起这案子,暗一瞬间就来了精神。
“听说是个穷酸举子偷了镇平侯府那位大小姐的玉佩,人赃并获之下,被抓进了顺天府,年关一过,便要判刑了。”
暗一摇了摇头,“镇平侯府的大小姐早年流落民间,年初才找了回来。属下听人说,那举子似乎同这位大小姐有旧怨,二人都被一位老大夫收养过。唉,我瞧着啊,这举子多半是冤枉的。罪名一定,他便是不死,功名也保不住。”
眼下来盛京的外地举子,都是冲着明年的会试来的。这少年功名被撸,他的科举之路也走到了头,日后怕是连个有盼头的前程都无。
薛无问淡淡道:“他若是能撑住一口气,等到明年,兴许还会有转机。”
宗家那位老谋深算的家主相中了顺天府尹这个位置,手里大抵拿捏着不少宁坤的把柄。他的侄子宗彧这几年在临安城做县令,屡破奇案,颇得百姓爱戴,有“青天大老爷”的美誉。
宗家若是放手一搏,再有朱毓成从中斡旋,宗彧说不得真能做上顺天府尹。
宗彧此人,薛无问略有耳闻,是个不畏强权、追求公道的好官。
那举子若真是含冤入狱,只要他等来了宗彧,生机便来了。若明年宗家落败,宗彧不能顺利执掌顺天府,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这世间不公之事何其多,不是每个人都能沉冤昭雪的。
暗一也知晓世道便是如此,心里再是可惜,也不再多说,老老实实驾起马车往朱雀大街去。
大雪簌簌地落,将满是泥泞脏污的街巷覆上一层细细的白。抬眼望去,这银装素裹的天子之城,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马车辚辚,在雪地压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薛无问回到无双院,守着无双院的暗六悄悄上前禀告了下午苗嬷嬷来过无双院的事。
薛无问目光微凉,转了转指间的扳指,冷声道:“派个人到外祖母那,就说她老人家再不将人叫走,我就要亲自送她走了。”
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多多少少沾点亲。薛无问的外祖母与王淼的祖母便是远方表姐妹,王淼勉强能唤他一声“表哥”。
只他对这位表妹是当真没半点情分,自从王淼住进静心堂后,他连去给祖母请安都去得少了。
如今王淼纵容下人欺到无双院来的行径更是叫他厌恶,今儿在宫里,成泰帝还问他是否要同王家这位四娘子喜结连理,被他一口拒了。
眼下凌叡一党权焰滔天,王贵妃宠冠后宫,王家那位老夫人倒是大着胆子将主意打到定国公府来了。
只他们薛家,还真不屑同王家结亲。
薛无问在宫宴里饮了不少酒,身上满是酒气。原先怕熏着卫媗,想先去耳房沐浴了再去正屋寻她。
可知晓了下午发生在无双院的事,哪还等得及?
快步入院,推开了寝屋的门。
屋子里,卫媗正窝在榻上看书,听见门开的动静,与薛无问对视一眼便放下书,下榻趿鞋,上前给解了他身上的大氅,道:“我让嬷嬷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罢。”
这姑娘鲜少会主动给他脱衣裳,偶尔下值回来,也是他胡搅蛮缠捉着她的手,才能请得她纡尊降贵地给他解衣裳。
今儿她倒是主动,不仅给他解衣裳,还不嫌他一身酒气。
往常他吃了酒回来,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总会皱起鼻子,静静瞅着他不说话,那模样瞧着就是在嫌他熏人。
他被她看得一笑,总会故意将她搂入怀里,啄着她的唇,道:“我晓得我臭,卫大娘子忍忍。”
薛无问垂眼看着卫媗,目光晦暗不明。
落在头顶的目光沉甸甸的,卫媗抬起眼,撞入男人黑黝黝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薛无问将她扯入怀里,低下头,柔声道:“生气了?给你咬一口?”
说着便将唇凑了过去,碰了碰她的唇角,让她在他唇上豁个口子泄怒。
卫媗怔了下,抬手推他,却死活推不动,只好作罢。
这男人身上的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