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琴看着女孩清清亮亮的眼,干净纯粹,仿佛天泉水,不掺杂一丝世故。
如果她本性如此,确实难得。
如果是伪装的,那就心机太深。
车子停在面前,苏曼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苏玉琴抿唇,脚踝酸疼,思量再三,矮身坐到了后车座。
苏曼坐在她旁边,细心地提醒她系安全带。
因为江河两兄弟总是把她的行踪汇报给傅云琛。
所以这次,她主动打了电话。
“赵太太在苏城,我现在送她去酒店,有些事,等你回来再问你,”苏曼握着手机,语调柔柔的,没有半分诘问。
傅云琛刚开完会,听此,心里咯噔一下,语气隐有着急,“她说什么了?”
“你别急,没什么,只是些陈年旧事,”苏曼掩着话筒,当着别人的面,总不好说太多。
傅云琛追问,“哪家酒店,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
“乖,听话,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苏曼拗不过他,转头询问赵太太酒店住址,随后发给傅云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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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琛看着短信,眉心微蹙,脸色冷峻,拨通了赵长南的电话,“赵教授,上次电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你妻子竟然找到傅家,与我未婚妻胡说一通,原本我还想大事化小,现在看,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赵长南人在南下的途中,车子开得飞快,急切地说,“傅先生,我还在高速上,马上就要到苏城了,先不要报警,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可是萱萱的的确确受到惊吓,去医院诊断,得了抑郁症,人都瘦了一圈。”
他不想强人所难。
尤其是逼傅家履行什么婚姻约定。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那张纸是空头支票,老佣人接到玉琴的电话,无比激动,当天就翻箱倒柜找到那张签字按手印的纸。
七岁的孩子,笔迹尚稚嫩,小手印也按得凌乱。
他不忍心,劝说妻子,可玉琴瞒着他撇开保镖买了车票独自离开。
“傅先生,你当真能拍着心口说,自己没有碰萱萱吗?”赵长南问。
傅云琛忽然沉默。
半小时,三十分钟,他无法自证。
“恐怕连你都不敢保证,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得有个说法,不能闭口不谈,萱萱是玉琴的心头肉,我爱屋及乌,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由不得外人这么欺负!”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赵长南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都开出残影。
正前方有两辆卡车,一前一后。
他想跻身过去,卡车视线盲区内,没注意到超速的轿车,巨大的冲力剐蹭下,小轿车身子一歪,猛烈地撞到护栏,翻了几个滚跌到沟里。
傅云琛刚掐了电话,准备去接苏曼。
手机再次响起。
是母亲打来的。
“云琛,蒋萱的母亲找到老宅,还拿了当年你签字的承诺字据,说你答应了娶她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傅云琛眼神微冷,“我是签了,但那是空白纸,应该是她后来重写的,无非就是想逼我。”
杜若芸咋舌,“她虽然可怜,也不能这么骗人。”
“您放心,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不会让曼曼伤心,”他有了对策,只要苏玉琴敢以此胁迫他,曝光他身世,摧毁天晟。
依照他的财力能力,自然可以让这件事石沉大海。
掀不起半点水花。
到最后,恩人变仇人,他更不会有所避忌。
阴沉沉的天,偶尔从天际撕开一道缺口,洒下几缕暗淡的阳光,隔着车窗落在苏玉琴脸上。
黑纱下,她神情哀伤,低声说,“送我去城郊的林场墓地。”
苏曼猜测她要去祭奠谁,让阿江掉头去城外。
在城郊买了束鲜花,抱在怀里,苏玉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敢去见亡夫,总觉得对不起他,她嫁给了别人,没保护好女儿,让人这么糟践。
愧对蒋盛。
苏曼担心她会摔倒,“我扶着您吧。”
苏玉琴挣开,语气漠然,“不用。”
就这么一步步地去找蒋盛的墓碑,找了大半天,才看到丈夫的墓碑。
她泪如雨下。
跌坐在墓前,颤着手去抚摸那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年纪轻轻的,五官端正,眉眼间带着淡笑。
照片是她亲自选的,但这么多年,她不敢回来,找不到女儿,她没脸面对丈夫。
苏曼是第一次见蒋盛。
心里感觉挺微妙,看样子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却躺在冷冰冰的土里。
苏玉琴抱着墓碑,哭湿了黑纱,双肩耸动,将压抑了好多年的思念愧疚宣泄出来。
苏曼想到刚去世的外婆,鼻子酸酸的,眼圈发红,硬是压下那股想哭的冲动,上前递了张纸巾,“蒋太太,别伤心了,您找到女儿,是件喜事,该和蒋先生分享一下。”
苏玉琴挥开她的手,“何必惺惺作态,你和傅家一样,伪善!”
苏曼无语,好心好意被当成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