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非常奇怪的生物,越拥有,越怕失去。
傅云琛指尖微凉,面色发沉,压低声音说,“把查到的东西提交给警局,尽快处理。”
“好的,老板。”
挂断电话,傅云琛靠在墙壁,心绪复杂。
回到卧室后,他蹲在床边,看着苏曼恬淡安静的睡容,记忆里那个举着糖葫芦笑容如蜜的小女孩和眼前的人重合,恍惚的不真实。
他就这么看她,怎么都看不够。
苏曼睡了三个小时,一睁开眼就看到傅云琛以侧卧的姿势躺在她身边。
深邃立体的五官近在咫尺,浓长的睫毛遮住茶色的眼,发梢垂下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竟然像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儿。
苏曼心里一软,想起他这几天鞍前马后,忍不住抬手抚平他眉尖褶皱。
傅云琛又梦到那年火光冲天的商场,他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四周一片漆黑,外面火舌即将吞噬他,很热,很烫。
父母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想推开禁锢他的柜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动。
下一秒,他看到父母双双倒在火海里,四周都是皮肉烧焦的气味,他拼尽全力想朝父母爬去,四肢却动弹不得。
呼吸越来越急促。
“云琛,醒一醒,”脸颊有人轻柔地抚摸,很温暖,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额角沁出细细的汗。
对上苏曼担心的眼神。
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箍得紧紧的,生怕她会离开。
“做噩梦了,没事,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苏曼很少见他这么脆弱的一面,心底生出疼惜。
傅云琛不说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大掌握着她的腰,不愿意松手。
把人又往怀里按紧几分。
他也希望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这样父母都还健在,蒋盛也没有因此丧命。
两个人静静拥抱几分钟。
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去,现在苏曼刚失去外婆,还沉浸在痛苦里,苏家二老对他颇为信任,要是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外婆的死,和他有关。
苏仲兴夫妇都是寻常百姓,从没接触过商场的阴险诡诈。
一旦叫他们知道,铁定会重新审视这段婚姻。
他轻声说,“外婆去世,岳父岳母伤心难过,这段时间他们去哪里,我都会安排保镖跟着,以防万一,岳父手术后也不能操劳,避免出现突发状况。”
苏曼觉得他考虑挺周全,点点头,“谢谢你。”
“说了别跟我客气,再说谢谢两个字,我会很生气很生气,”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傅云琛心中夹杂着万千心事,却不能露出半分。
七天后
江城这边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苏曼和父母去外婆的墓地,烧了纸,送上一束鲜花,坐在墓边说了大半天的话,哭哭笑笑的,让外婆放心。
外婆去世,这间房子就空置下来,苏妈妈留下来,和苏爸爸一起,准备长住。
也是个念想,能离亲人更近一些。
当天,傅云琛安排保镖护送苏曼回苏城老宅。
老宅人多,也比较安全,别墅那边虽然有保镖,但傅云琛没办法保证二十四小时都在她身边。
傅老太太瞧着苏曼瘦成巴掌的小脸,心疼地让佣人炖了补汤,亲眼看着苏曼喝了两碗才宽下心。
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宅来了个不速之客。
苏曼看着眼前戴着纱帽,黑纱遮脸的女人。
女人穿着墨蓝色旗袍,浅色大衣,清清冷冷的出现傅家客厅,将手里的一张泛黄的纸拍在桌上。
冷着声音说,“白纸黑字,二十四年前,傅云琛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答应会娶我女儿。”
苏曼从头到脚,好像被人浇了盆冷水,冷得彻骨。
傅老太太一愣,敲着拐杖,矍铄的眼底透出不悦。
“你是谁?拿着这张破纸说什么浑话,你女儿又是谁,莫名其妙!”
说着就要拿拐杖撵人。
她年纪虽大,可老当益壮。
这一拐杖下去恐怕要把对方脑袋敲出个疙瘩。
苏曼慌忙握住拐杖,担心她受到刺激,温声哄着,“这位是京城古迹古建筑协会会长的妻子,我和她认识,有事要说,奶奶您先去楼上,待会儿我去找您。”
杜若芸也连哄带骗地把老太太劝走,转身就变了脸色,“赵太太是吧,我知道你,当年是你丈夫救了我儿子,我们傅家非常感激,当年想要补偿你,你不要钱,一走二十多年没有消息,如今回来,拿着这张没什么说服力的废纸,想逼我儿子娶你女儿?”
这话,像颗定心丸,让苏曼提起的心又落回实处。
苏玉琴笑了笑,“不是逼,是他必须娶,他毁了萱萱的清白,难道就想不负责任?”
苏曼蹙眉,“您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小姐不难理解吧,你外婆去世那天,傅云琛对萱萱起了歹意,把人折腾得就剩一口气,反过来威胁我,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不敢正面回应,”苏玉琴冷眼看着苏曼。
苏曼怔然。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