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外间不停下着的雨,雨水打在芭蕉树上,时而风来,大片芭蕉树叶上的雨水哗啦啦落下,在灯火映照下泛着晶莹光泽。
丽人忽而丹唇轻启,问道:“几天了?”
元春低声道:“殿下,七天了。”
晋阳长公主绮丽玉容上霜色宛覆,轻轻叹了一口气,丹唇抿着,轻声道:“内务府准备的物资都送过去了。”
怜雪接话道:“殿下,都转运至开封府衙,由官府着人转送给沿河的军民。”
晋阳长公主说话间,盈盈转身过来,丽人宛如牡丹花芯的柔美脸蛋儿上,浮起担忧之色,低声道:“这雨下个不停,别出什么事儿才好,泗州那边儿听说出了大事,一城被淹,死伤无数。”
泗州被淹的消息,在这一两天的时间内已经传的开封城满城尽知,甚至一些士绅开始拖家带口地收拾了细软,逃离了开封城向着洛阳逃去。
贾珩对此事也没有太反对,只是着官府在开封府城说,总督行辕驻节河堤,誓与大堤共存亡。
一些家在开封府城的普通百姓,无处可去,也就离不得开封府城。
就在这时,在不远处坐着出神的咸宁公主,说道:“姑姑,要不我去河堤找先生……”
“不行,他走之前,格外叮嘱过。”不等咸宁公主说完,晋阳长公主柳眉倒竖,凤眸瞥了一眼咸宁公主。
咸宁公主玉容微顿,樱唇翕动,想要辩白几句,但对上那双严厉的眼神。
晋阳长公主幽幽说道:“安生在家里等着,他不会出事儿的,现在乱跑,反而让人分心。”
此刻,几人虽没有说,但却没有一个说要离开开封府,返回洛阳。
晋阳长公主默然片刻,转头看向元春,说道:“元春,你明天带着湘云和探春还有婵月,一同坐马车,先回洛阳,这边儿有些险了。”
她和咸宁在这儿就是,不能让婵月还有两个贾家的小姑娘也担着风险。
元春闻言,丰润白腻的玉颜倏然色变,心头一紧,颤声道:“殿下何出此言?”
旋即,摇了摇头道:“殿下,我留在这里等着珩弟,哪也不去的,三妹妹和云妹妹年岁还小,让她们和郡主先回洛阳罢。”
晋阳长公主目光凝了凝,一时无言。
咸宁公主柳叶细眉下的清眸闪过一抹疑惑之光,隐隐觉得哪里不寻常。
她和姑姑留在这里,一来因为先生在这儿,要与先生相守,二来她们毕竟是陈汉公主,这元春也要留在这儿做什么?
晋阳长公主对上那双柔波潋艳的莹润目光,默然了一会儿,幽幽叹道:“也好,明天让婵月还有探春、湘云她们回去。”
元春那天对他的痴恋,她也瞧见了一些,几是任由他在床上胡闹,让摆着什么姿势就……
还有情动之时的……洪水决堤。
“娘亲,我哪也不去,我就和你在一块儿。”
就在这时,从竹帘后,传来小郡主轻轻柔柔的声音,青裙少女此刻清丽眉眼间满是认真之色,说着走到晋阳长公主身前,拉着晋阳长公主的胳膊。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着呢?”晋阳长公主蹙了蹙修丽的眉,凤眸看向清河郡主,语气略有些许愠怒。
然后,忽地心头异样了下,目光转而投向李婵月身后的探春以及湘云,讶异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探春英丽的眉蹙着,明眸中眼神坚定,说道:“长公主殿下,珩哥哥现在还在大堤上,我怎么好独自回去?我在这儿等着珩哥哥回来。”
湘云也来到元春身旁,轻声道:“大姐姐,洛阳那边儿都玩腻了,这边儿的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等珩哥哥回来,等我们去大相国寺玩啊。”
咸宁公主眉头微蹙,也不知为何,只觉心底的古怪之意越来越浓郁了。
晋阳长公主轻叹道:“不定洪水什么时候决口,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
话虽是如此说着,但一时也没有劝。
……
……
淮安府,清江浦
离河道衙门只有两箭之地的高宅,被黑夜笼罩,只有东南角的庭院一角还亮着灯火,此刻外间风雨大作,竹影摇曳,而抄手游廊上四方雨水宛如雨帘,自檐瓦上汇聚的雨水涓涓成股而下,落在见着凹坑的青砖上,藤萝垂挂的花墙上更是大半天浸湿,而角落里的几株月季花也早已花朵掉落在草丛中。
书房中,红木书架立于悬挂着各式卷轴图画的墙壁上,条形书桉后的一方太师椅上,南河总督高斌一身绯红官袍,头戴黑色乌纱帽,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望着桌上的烛火,怔怔出神。
不远处的火盆中,熊熊火焰燃烧,纸屑如黑色蝴蝶不时随着透过门扉而来的风声飞舞盘旋,宛如为死人烧着的纸钱。
“老爷。”这时,屋外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打屋外进来一个蓝色衣裙,头戴凤翅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