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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雪捏了捏自家女儿粉腻的脸蛋儿,语气宠溺说道:“她是去看你四姨了,你过去做什么呀,你干爹又不在家。”
“我想干爹了呀,娘亲。”水歆撅着嘴,拉着甄雪的手,道:“干爹什么时候回来呀?都出去这么久了呢。”
甄雪雪肤玉颜上的明媚笑意,渐渐敛去,抚了抚手上的那枚戒指,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又何尝不想他……
甄晴投过目光,轻声道:“宁国府是热闹一些,溪儿妹妹过去以后,家里更是冷清了,怪不得三妹妹这两天时常过去。”
甄老太君故去,甄家最近其实肉眼可见的速度萧条下来。
凡是两江官场有识之士都看出,如果不是两位王妃,甄家只怕顷刻间就要烟消云散。
当今在潜邸之时,就对甄家有着芥蒂,金陵官场中一些上了年纪的致仕官员还记着这一茬儿。
就在两姐妹说话的功夫,忽而外间的嬷嬷进来,唤道:“两位王妃,老爷唤你们过去呢。”
楚王妃甄晴闻言,玉容重又恢复华美、娇媚之态,对着一旁的甄雪道:“妹妹,我们一同过去。”
甄雪“嗯”地应了一声,将水歆交给嬷嬷看顾,随着甄晴前往父亲甄应嘉的书房。
书房之中,甄应嘉正在与甄韶、甄轩叙话,靠着角落的梨花木椅子上,还坐着如霜打茄子一般的甄铸。
仅仅一个月,甄铸身形就瘦了一大圈,神色看着也不大好,显然是悲痛过甚。
甄老太君的“提前”过世,对这位甄家四老爷的影响不小。
甄应嘉看向形销骨立的甄铸,嘴唇翕动了下,心头也有几分不落忍,劝道:“四弟,过去的事儿让他过去吧,你不要哀毁过逾了。”
甄铸叹了一口气,眼圈微红,颓然说道:“兄长,是我害了甄家。”
甄应嘉叹道:“是我甄家合该有着这一劫,老太太上了春秋,按说也是喜丧,与四弟先前那桩事也没有多少关联,四弟也不要自责了。”
见甄铸还在分说,甄韶眉头紧皱,沉声道:“如果你要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现在女真大举而攻,就拿出我甄家人的血性来。”
“二哥。”甄轩面色微变,低声劝道。
甄韶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甄铸闻言,张了张嘴,低头不语,目中闪过一抹坚定。
“老爷,两位王妃来了。”管事进入书房说着,将心思各异的甄家四兄弟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甄晴与甄雪联袂进入书房,朝着甄应嘉行了一礼:“父亲。”
而后又朝甄韶、甄轩、甄铸行了一礼,分别唤着“二叔、三叔、四叔”。
待甄晴与甄雪落座,甄应嘉轻声说道:“城中的消息,你们也听到了,现在女真来势汹汹,我和你二叔的意思是,我们家累受皇恩,能否让你二叔夺情起复,为国尽忠,你四叔也是武将,这次权当是戴罪立功。”
甄晴闻言,妩媚流波的美眸中现出思索,道:“父亲,子玉现在不在京中。”
嗯,丽人唤着子玉,倒不是装也懒得装了,而是在甄溪许给贾珩之后,甄晴完全可以当做是自己的妹夫。
再加上甄贾两家的关系,就不用担心别人相疑。
主要是楚王妃的高贵身份,膝下又育有一子傍身。
甄晴素来是个心强好胜的,犹如整个贾府除了樯橹灰飞烟灭的贾瑞,哪个敢打着凤姐的主意,或怀疑凤姐不守妇道?
所谓人设立的好,谁知是个反差婊?
甄应嘉轻声问道:“现在江南大营是谁人在主事?”
甄晴想了想,清声道:“好像是河南都指挥使,还有京营的一众将校。”
甄韶面色现出思索,问道:“如是向朝廷上疏出战,王妃以为如何?”
甄晴蹙了蹙眉,晶莹如玉的脸蛋儿上见着迟疑,道:“如是夺情起复,没有旁人代上比较好,不过二叔和四叔也可以上疏,但这……现在好像也有些不赶趟了。”
说着说着,也觉得十分棘手,偏偏那个混蛋去了广东,现在还不回来。
甄晴又说道:“不过二叔和四叔该上疏上疏,这不是贪恋权位,这是国家有事,带孝出征,于国于家都是值得褒扬的事。”
甄应嘉接过话头,叹了一口气,道:“就怕圣上不允。”
其实,这段时间还有一个让甄家人不寒而栗的细节。
就是在甄老太君辞世上遗表之后,宫中竟毫无表示,还是太上皇下了一封圣旨,追赠甄老太君谥号。
至于崇平帝,几乎全程沉默,一如当初甄铸领镇海军一战尽殁时那般,死一般的沉默。
换句话说,甄家在天子眼中,给一个谥号那样的表面功夫,都没有必要再去做了。
这其实是一种强烈的政治信号,甄家要失势了,更不会因为有着两位王妃而有所改观。
说句不好听话,两位王妃不受甄家牵连,已是天恩浩荡,感激涕零。
而有心之人也在等待着最后一个靴子落地,据金陵城中寓居的致仕官员私下闲聊分析,最多年底,甄家就要倒大霉,甚至这个时间还要更早。
甄应嘉自然感知到这股大祸临头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