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倏地高飞,聂家侠客看不见山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再难上到高峰去,只得下了山崖。
李碧梧说罢拎起两根丝线,宛如拎了三只风筝,整整好发簪,道,“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跑,回到无量山,天长地久地同我待在一处。”
马氓立在远处梢头,远远问道,“二位高人不是要去小仙人墓?”
“小仙人墓?”李碧梧一阵恍然,回神来,皱着眉头说,“她的地方,我不去。”
“你们不去,来我这山头捣乱,真是……”马氓心头可气,掉头便要走。
长孙茂急了,“别走!”
“你去小仙人墓,做什么。”李碧梧垂眼一瞥,伸手揪他耳朵,“不会是要去找那药夫人小贱人去!”
叶玉棠心在滴血,却只能无声咒骂:你别动他啊,你别动他!你把脏手给老子拿开!你他妈就是仗着我现在动不了,别等老子醒过来收拾你!
山背后头挂着的程霜笔有气无力讲了句:“李师……叔,不如先去仙人墓救人,你们一家三……口回去团聚,也不迟?”
李碧梧想想,摇头,“不好。倒不如先同我回无量山,我以毒攻蛊,蛊死了,她不就好了?”
毒夫人的毒是什么毒?!
程霜笔惊道:“这万万不可!”
李碧梧笑了,兀自说道,“今日做蛊人,苟活个三五月;明日做毒人,能活千岁万岁。活人多无趣,一个不高兴,就想着要跑。毒人无知无识,百依百顺,一辈子不会变心,岂不美?”
饶是马氓,听了这番话,也不免冷汗具下:“这,恐怕……她也活不成了呀。”
李碧梧眉毛一抬,循声问去:“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毒夫人的毒,不及她药夫人的药吗?”
马氓恨自己就不该多这句嘴,慌忙补救:“药夫人算是什么?自然是毒夫人的毒厉害了,毒夫人毒死的人,她药夫人能救活吗?”
话音一落,马氓见李碧梧脸色见好,心想:本想搞个真正“高高手”回去叫他主子高兴高兴,可厉害人物动辄是要人命的,他还是别把自己掺和进去,这两人,还是算了,由着他们闹山头去吧。
想着,抬脚便要开溜。
长孙茂唯恐他跑,趁他开溜之前,大叫了一声:“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果不其然,李碧梧俯身来问,“他之前怎么说?”
长孙茂高声说道:“他说,毒夫人算个什么东西?同他老大的生蛇蛊一比,就像蚯蚓之于金环,臭屁虫之于钳蝎。什么毒夫人,给他老大提鞋都不配……”
李碧梧神色一凛,往马氓看去。
马氓冷汗具下,逃至丈余之外,不免回头为自己辩了句,“你别污蔑我!我同你什么仇?”
长孙茂开了闸似的说下去:“……他还说,且不论他老大,连他老二老三老一万……全家老小,统统也瞧不上你,否则他主子怎么会在此处给药夫人卖命,却不肯引你去仙人墓……”
听到这一番话,此处马氓是片刻也不敢久留,半句话间已翻出一座半山头,跑的那叫一个一骑绝尘。李碧梧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纤腕一绕,满山虫甲皆震作齑粉;望向远处烟尘,略动一动手指,马氓眨眼被牵丝勾回到原点,战战兢兢,上下嘴唇一同打颤,小小声说,“我没讲过这话。”
长孙茂笑道,“有。程四海那小子也听到了。”
程霜笔立刻接话,“是,他说了!”
马氓眼前一黑,嘴里念起:“妈咪豆腐,妈咪豆腐……”
“既如此,那便先带我去会会你主子与药夫人,让他说说,是我毒厉害,还是她药厉害。”李碧梧掸掸衣衫,站起身来,“带路。”
马氓蔫儿吧唧,“我祖孙三代都在这山头,被毒夫人您给灭了满门,连个带路的也不剩。”
李碧梧道,“离了那些个臭虫,你便路也不识了?也罢,那咱们便在这山头住下了,等你慢慢地想,何时想起来了,我们便何时启程。”
马氓“唉……”地一叹。
过不多时,李碧梧又问,“想起了么。”
马氓苦笑,“毒前辈姑奶奶,我又不懂轻功,也不会认路,只能依着依稀记忆慢慢地找,哪会有那么快?”
李碧梧也笑笑,“你不急,我也不急。我有宝哥陪我,我若高兴,便由着你慢慢找。我若不高兴,便杀了你自己找。反正翻遍这山头,也用不了几日。”
马氓脸色倏地发青,“我立刻想,我立刻想,是这边,东南方向去。”
李碧梧一拽丝线,便将马氓也拽到跟前来,轻轻一纵,向东而去。
后头四个人,三根线;撞到一块儿,齐了。
马氓哭都哭不出来,“我哪里得罪各位了?”
“若你早带我们二人去,不就没这屁事了?”程霜笔看向前方,回头冲长孙茂道,“你小子,可真有你的。”
长孙茂勉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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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翻了七八座山,天亦渐渐暗下来。马氓望见远处山腰一亭一界碑,不由松了口气,道,“过了此处,蛊阵更多,需得步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