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的夜, 又润又深。
顾星沉把许罂抱上自己的床, 盖好被子。
卧室没开灯,很暗。
他手放在西裤兜里,站在床头, 借着从客厅晕过来的光, 打量睡在他枕上的女人。
许罂虽然生着病, 却也睡得并不老实。那只白嫩的手儿, 在夜里很打眼, 总在被子下拱,跃跃欲试想钻出来。
它就快钻出来的时候,顾星沉蹙眉伸手, 捡被子丢过去, 又盖住它。
魔高一尺, 道高一丈。
反复了好几次, 多动症美少女才终于安静了。
顾星沉俯视她。
九年了。
本来,他这辈子都没打算再与她见面。
没想到,竟然还是碰上了。
顾星沉思绪纷乱, 一点点地理着,想要理清楚。
这时, 手机来了短信。
是一串号码,没有建联系人。
消息断断续续,一条推一条往上堆。
00:23【孩子, 你回国啦?】
00:25【你爸爸说你回国, 而且连媳妇都找了, 我本来还不信,刚刚看了微博才知道了。她还是个明星啊】
00:26【有空,你带她一起过来。给爷爷见见。】
顾星沉瞟了一眼,没理。
过了几分钟,对方按捺不住,打了电话过来。顾星沉接起,朝客厅走。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苍老。
“孩子,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们吗?”
顾星沉脸色冷淡,是无所谓难过也无所谓高兴的无动于衷。“从无期盼,谈不上原谅。”
那边的老人仿佛难过。“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父亲他……始终是给了你生命的人。你不能不认他啊。”
客厅门被拉开,冷空气扑面而来。顾星沉走到阳台,把玻璃门拉好,免得声音传进去。
夜色暗沉,黑压压地落在人头顶。
顾星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
“我最恨的,就是他给我这条命!”
电话挂断后,顾星沉在阳台抽了根烟,然后进屋。
他随手把手机放茶几上,去冲了把脸。出来时正听见有手机的铃声。
但不是他的手机。
是许罂的。
来电显示:金宇。
第一遍顾星沉放下了手机,没管。直到电话打来第三遍,他才接起来。
“喂。”
雨夜安静。听筒那边有一秒的停顿,然后是金宇低沉的嗓音,“许罂呢?”
“她睡了。”
这次,金宇安静的时间更长。
许罂睡了,电话是顾星沉接的。暧昧,不言而喻。
顾星沉和金宇两个男人,都是内敛深沉的人,往往性格相似的人对彼此有微妙的感应。较量,亦无声无息。
“顾星沉,你不是决定放她自由吗?又回来干什么。”
“金先生是不是管太宽?”
“你信不信顾星沉,假如不是你,许罂早就是我的了!”
顾星沉拿起烟盒子,在茶几上轻敲了下,抽出一支衔在唇缝里。滑动打火机吸燃。
他展臂往沙发上一靠,脸色冷淡,西裤白衬衣,平静柔和之下暗藏锋利。
冷面的书生。
“我信。”顾星沉说,“但可惜你假设不成立。许罂12岁和我谈恋爱,整个少年时代都和我在一起。哪怕分开,到现在,也还忘不了我。”
听筒有金宇重重呼吸的摩擦声,他咬着牙咒:“禽兽!”
“你一直都懂我。”顾星沉甚至有一点笑。
他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香烟的白雾在他淡色的唇间吞吐。硬挺的鼻梁上有透明的眼镜。
“你说得对,我就是斯文败类,就是禽兽,那又怎样?”
金宇:
“顾星沉,既然你当初决定给她自由,就别再害她!”
“当年你就不让她进娱乐圈,难道现在想让她退圈跟你走吗?”
金宇说:
“我告诉你,我能接受她跟别的男人上床。可你能让她和男人拍吻戏吗?能接受她和人传绯闻吗?嗯?”
“你那么强的占有欲,到时候你又打算怎么收拾她?!”
“你们俩天差地别,根本不合适!”
短暂的沉默。
顾星沉语气很沉,“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
那边传来金宇的笑声:
“呵。”
“我是没资格。”
“但就那么不巧,你昨天见的心理医生,恰好我认识。”
羽睫一挑,顾星沉眼睛闪过冷光。
听筒里金宇的话里有居高临下的嘲弄,他很轻松地笑了一声。
“顾星沉,你的抑郁还时常复发是吧。”
“真有趣。”
“衣冠楚楚,心里却腐烂得不成样子。”
“哪个女人跟了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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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许罂的烧退了。
她在一阵渴意里醒来,迷迷糊糊,听见窗户有一声遥远的汽车喇叭声。
窗帘被人细心的拉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