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嘉禾彻夜未眠,她想了很久,决定鼓起勇气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她的宝贝,别人不珍惜,那她自己来宠。
隔日,嘉禾壮着胆子拦下了沈云亭,她咬着唇呼吸微促,心中反复思量该怎么说才合适。
支吾了半天,笑着掩饰紧张,红着脸小声问他:“其实我也挺好的,你看我成吗?”
“我、我会做你最喜欢的小酥饼,每天都做给你吃,成吗?”
做小点心是她唯一比银朱好的手艺。
沈云亭没应,只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嘉禾的心骤然一缩,低头尴尬站在原地。
没有比无声的拒绝更刺痛人心的,她连一个回应也要不到。
嘉禾没有料到沈云亭会在几天后,对她说了那句让她毕生难忘的话。
“我想娶程姑娘为妻。”
沈云亭的话在嘉禾心中激起一阵惊涛骇浪,她睁大了眼睛,又惊又羞。
嘉禾眼睛很酸,心里却像浸了蜜糖,想起沈云亭之前对她的冷落,鼓着脸故作矜持道:“你让我仔细想想,过几天再告诉你我愿不愿意。”
若是当时嘉禾看到了沈云亭嘴角浮起的冷笑,她定然不会在兴奋雀跃辗转反侧几天后,顶着眼底一圈青黑,傻笑着告诉他。
“我愿意,愿意得不得了。”
然后强拉着他到爹爹面前,求爹爹成全他们的婚事。
爹爹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很快就把婚事定了下来。待三年后沈云亭及冠,他们就完婚。
那时候嘉禾真的以为沈云亭是喜欢上了她,只是暂时喜欢得少了那么一点点,日子久了那份喜欢就会慢慢变多。
她每日都带着热乎薄脆的小酥饼去沈府找他,沈云亭忙着温书备考科举,嘉禾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杌子上给沈云亭绣荷包。
沈云亭总叫她程姑娘,从来不叫她名字。
小时候他曾夸过她有个好名字,只不过日子隔得太久,他大约忘记了。
她在荷包里层绣上了嘉禾两字,希望沈云亭戴上荷包的时候能把她记在心里。
荷包绣好了,可她从未见沈云亭戴过。
最初嘉禾以为是沈云亭舍不得戴在身上弄脏她送的荷包,只是没过几天,她就在沈府后院看到了被狗啃烂的小酥饼和被丢在泥坑的荷包。
荷包里侧“嘉禾”两字满是污泥,嘉禾把荷包收了起来,把小酥饼一块一块地捡了起来。小水滴一滴滴地打在小酥饼上,是她的眼睛下雨了。
春闱过后,沈云亭被钦点为状元。这本是件喜事,可刚中状元没多久,沈云亭就要被外放去边关一个偏远之地。
骤然要分离,嘉禾心里满是难过不舍和担忧,沈云亭却异常平静。大约是不想让她担忧才故作镇定吧。
沈云亭出城那天,嘉禾追到了城门口送行,她嘴笨,心里藏着千言万语,临了却只来得及告诉他:“我一定会想你,每天都想你,很想很想你。”
回应她的只有沈云亭冷漠远去的背影。
沈云亭离去后,嘉禾每天都会写信给他,盼着收到他的回信。可是整整一年,她从未收到过回信。
收不到回信,嘉禾心里放不下担忧。第二年开春,她独自一人背上行囊去了边关找他。
见到他第一眼,嘉禾吸着鼻子,眼眶微红,用这辈子能喊出最大的声音告诉他:“我好想你。”
她在信里写了好多句想他,他都没回,现在她过来了,他可以当面回她了。
沈云亭脸上丝毫未见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疏离的脸上透出一丝厌烦:“你来做什么?”
嘉禾擦了擦被风沙和汗水糊住的脸颊笑了笑:“我想未来的夫君了,过来陪你。”
“你想未来的夫君?”沈云亭脸上浮起一丝厌恶的冷笑,“说出这种轻浮的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期盼已久与他重逢,嘉禾怎么也未料到他会这么说,抱着包袱站在一边红了眼睛手足无措,低头过了好一会儿,咧开嘴笑了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梗着嗓子小声道:“我知羞的,你别生气。我太着急了,还没成亲就急着想占便宜喊你夫君,被拆穿了,嘿嘿,是我不该的,我……我再也不提了。”
边关疾苦,风沙迷眼,嘉禾陪着沈云亭跨过荒漠一座又一座的沙丘,扛过重重艰险。三年过后,沈云亭从边关调回京城。
沈云亭已及冠,本来他们的婚事该提上日程。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沈云亭生母的病忽然加重,不久撒手人寰。
沈云亭生母下葬的那天晚上,他颓废得像只受伤的小兽,嘉禾抱着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整整一夜他们就这样彼此依偎。就像在边关的那三年,目及之处只有彼此。
生母刚去,沈云亭并无心思成亲,他们的婚事便搁置了下来,这一搁就搁了几年。
这几年里,沈云亭以惊人的速度升迁。
江太傅给他赐字思谦,是想让他懂得谦逊,可他冒头的劲十足,这个字显然是白取了。
出仕短短几年便爬到了正二品的位置。
即使止步于此,他也已是所有人眼中的传奇。
沈云亭显然不甘止步于此,他做事从来都是不做到最好誓不罢休,要做就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