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的脸颊上。
新生的第六条尾巴同其他五条一样,被薅得软绵绵的,正耷拉着搭在热烘烘、湿漉漉的石质砖壁上。
“我让你调职,没说不会来看看。”重楼带着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甘甜的井水轻轻灌入景天口中。
景天没好气地回头瞪着他,不吭声。
可重楼分明瞧见,那眼神有点心虚地躲闪着。
他便只是笑,也只是扶起青年柔软无力的腰身,将这千疮百孔的神魂隔着温热的妖体,紧紧拥在怀里。
“红毛……”冥君怔忪无言。
颈间垂落滚烫,烫进他心里。
是魔尊的泪。
“你记忆没有恢复,只是意识清晰了。”重楼轻轻一叹:“你知道你就是飞蓬,但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不太记得,对吧?”
景天闷闷地答道:“嗯,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重楼失笑,可嗓音还是有些喑哑:“我求的不过是你回来,活着回来。”
他凑得更近了:“这样有自知但记不清楚,是觉醒之初的表现,记忆会慢慢恢复。包括你无数年的壮举,尤其是前些年怎么捅本座刀的。”
景天登时无言以对,哪怕被重新放倒在祭坛上舒展了肢体,他也仅仅羞耻着闭上眼睛。
“……红毛……重楼……”咿咿呀呀的叫唤声中,是谁与谁的交颈,是谁与谁的欢悲?
重楼只一遍遍抚摸他的脸、亲吻他的眉。
“什么都不记得,倒是把给我起的外号记得一清二楚。”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景天听见了耳畔的轻笑:“你说你是多捉狭,嗯?”
狐狸精气恼地挠了魔尊一把,试图把魔刻字的笔锋挠歪。
但未果,只好眼睁睁看这混蛋隔空把庙宇招牌改掉,上头加了个写得很大的‘求姻缘’。
可是,景天也瞧得一清二楚,重楼的脸色是不似平时的苍白。
“我的伤……你……”天仙境,反而时时刻刻感受到伤势之重,魂魄汲取灵力顶住魂飞魄散趋势多艰难,景天深知伤势无救、人是必死。
他试图再努力两句,让重楼别白费心了
“讨个吉利。”结果,重楼适时吻住景天微张的唇。
他将彼此的泪与痛,通通堵实在这一吻中:“睡吧。”
“滴答。”景天眨了眨眼睛,修长密集的眼睫毛颤了颤,泪落有声。
此后五百年,新建的狐仙庙,求姻缘求子嗣特别灵。
很多人都慕名前来。
他们并不知晓,冥君耐心记下每一个名字,派小鬼深入调查家中环境,才放心地把一个个才归来洗尽的前厉鬼地缚灵、现幽魂顺势投入人胎。
曾受困于因果旧事的魂魄得到拯救,想要孩子的父母得到爱子爱女,再回来还愿。
“景天……”重楼的手从后搭上景天的肩。
抱了一摞公务伏案整理,景天回过头,用嘴叼住美味的炸鸡腿。
这一世是狐妖,某些喜好还是受影响的。
嗯,也是魔尊的手艺一如既往好。
“我快走了。”他吃着吃着,忽然道。
重楼的手似乎没有颤抖:“我知道了。”
“重楼……”景天闭了闭眼睛,再抬眸时已全然是飞蓬的仪态了:“你若非要一世世寻我……”
他轻轻一笑,无奈而纵容:“那就管到底,不许放任。不管是男是女,哪怕已经结缘,就算正在洞房花烛,我也要你插手我的人生。”
“……好。”魔尊对神将,从来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