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了许久的天, 此刻暴雨终于如约而至,何为安回到怀远街之时,浑身早已被淋的湿透。
一个时辰将至, 阿七正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看清暴雨中行来之人是何为安时, 忙拿起伞迎了上去。
淅淅沥沥的雨珠砸在油纸伞面上, 噼里啪啦的响。
何为安抹去脸上的雨水,在暴雨中看着面前这座自己住了三年多的府邸。
怀孕的妻子和即将远到而来的家人们。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他不能死, 那就只有想办法让郑东林回不了宫。
否则郑东林回宫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拦路之石并非只有自己。
他此刻只能赌子善的话了, 早在他派人去杏树村时, 就已入了死局,他现在已别无选择了。
何为安忽迈腿朝府中书房狂奔而去,快速抽出书桌下方的抽屉,把盒子里面的银票全都取出。
他之前本是将俸禄交给妻子的, 可年年执意不可肯收, 说他在朝中有多处要花钱的地方,让他自己留着。
这是他这几年存下的所有积蓄, 阿七家中先前本就是行商之人, 是以这几年因着阿七的经商头脑,何为安也算小有薄才了。
手中一沓银已有近五千两之多, 何为安凝神不过片刻, 随即手中拿着银票又向内院卧房跑去。
阿七跟在大人身后, 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衣服上的水滴在卧房的地上, 留下了一滩水渍。
何为安记得之前年年和自己说过, 家里的钱都放在她柜中的一个匣子里面了。
打开衣柜, 一个暗红色的匣子就映入眼帘。
何为安从中拿出厚厚一沓, 数了数, 又放了一半回去。
将刚从匣子里拿出的银票和自己手中的放在一起,快速找来油纸包好后,一把塞给阿七语速飞快地道:“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拿着这些立刻去找一伙暗门子,分开从人多的南城门出发,然后朝长平县赶去。”
“路上若是遇见郑东林的马车……就别让他回城了,记住别让人看见你的脸。”
“事成之后让那伙人不要回京了,三年之内都不许回,若有违背我自会再出一万两找人取他们的性命,切记叮嘱好。”
何为安话音一落,阿七把银票揣到怀里,什么也没多问,立马就要朝外奔去,突然又跑了回来,“大人,夫人今日去了香云寺还未回来,万一路上碰见了……”
长平县和香云寺回京走的是一条道!就怕撞上。
这倾盆的暴雨,路上必定泥泞湿滑,年年又还怀着孕,若是真有个万一……。
何为安脸色一变,眸中神色剧烈翻涌着,手掌紧了紧,片刻后开口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郑东林活着回京,若真不幸撞上夫人,尽量……小心些。”
交代完,何为安只觉得喉中干涩异常。
阿七走了,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衣服还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何为安脚步沉重的缓缓向书房走去。
他现在只能等,等阿七事成,等年年平安归来。
……
城外香云山山脚下,明蓁她们才刚下山,就下起了暴雨,早知道就在寺中再多等一会儿了。
只是那会儿寺中香客都走的差不多时,她见天色昏暗也担心下雨回去的路上不便,就匆忙下了山。
此刻还未行至官道上,山中路窄,又多坑洼,下着雨更是寸步难行。
本想着等雨小些再行路,可等了许久,雨丝毫不见有变小的迹象,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
明蓁只能让车夫小心慢行,马车缓缓的走在空无一人的道上。
簌簌的雨声中,隐约听到后面有马蹄踢踏踢踏的踏水之声传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此时正好行到山路窄处,根本无法同时通行两辆马车。
可那声音就在身后了,明蓁不好让人等,后面那辆马车看起来似乎还有急事。
明蓁又不敢让车夫加速赶车,怕万一颠簸到肚子,遂只好下车,让车夫赶到前面稍宽些的地方等自己。
左右也不过是走几步路了就好了,总好过让人白等着。
雨霏扶着明蓁下车,雨雪在一旁打伞,三人一同退至路旁上,车夫驾着车一扬马鞭快速朝前驶去。
后面的车紧跟其后,待行至明蓁主仆身边时车突然又急停了下来,马车轮极速压过的泥水溅了些许到三人的裙摆下端。
很快,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何夫人?这般大雨你怎么在此?”
车上的人正是赶着回京的郑东林。
见马车里的人竟是宫中的中常侍郑大人,明蓁微曲身体见礼后,回道:“今日来香云寺礼佛,谁知下山后就下起了暴雨,耽搁在这里了。”
郑东林见她方才行礼时,小心护着腹部的模样,想起来何为安的这位夫人好似如今是有孕在身的。
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郑东林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可惜了,嫁错了夫君,这个孩子注定是生不出来了。
“如此,本官还有要事,那就先行一步了。”郑东林点了下头后,放下了车帘子。
“雨天路滑,大人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