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怜悯。就像当年他随手救了她,过后就抛之脑后,只她一直铭记着。
罢了,一份不属于她的感情,她也不要再强求了。
明薇弯腰捡起地上的金色百福鱼袋,走到火炉子边,丢了进去。橘色的火舌瞬间将鱼袋包裹,没一会金色的锦缎泛上黑沉,袅袅轻烟升起。
啪——
白玉棋子落在棋盘空格处,形成一圈,将黑子围得滴水不漏。
棋盘上胜负已分!
萧暨白薄唇下压,起身,拂了拂袖袍,乌木一般的黑眸虚虚投过来,落在燃着的火炉子上,须臾,又凝在明薇腻脂白玉般精致的侧脸。
视线晃动了一下,薄唇轻启想说什么,余光瞄到窗外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胡建。
转身大步出了琴院。
门帘落下,明薇挺直的背脊陡然一弯,似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酸涩在鼻尖凝聚。
月桃听到动静,从侧门出来:“娘子,侯爷他……”怎么走了?
见到火炉子里烧着金色鱼袋,月桃惊得跳起来,“啊!鱼袋!”伸手就想要将没烧完的鱼袋掏出来,被明薇拉住了。
月桃急得直跺脚,很不理解。
“娘子,这可是您给侯爷绣的鱼袋,花费了大半年才绣好的。”
明薇别过头,往内屋走。
“嗯,没用了,就烧了。”
不过是一快无关紧要多余的布片,就像她的感情,于他也是多余的无关紧要。
**
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地上还是湿软的。树叶泛着新绿,掩映着庭院的几株梨树,开出一球球白绒绒的花。
清清淡淡的香气在庭院中漂游。
一阵风吹来,白色的梨花如雪花般飘落飞舞,像是下了一场绚丽的花雨。
“娘子嫁入侯府三年,夫人从未曾来探问过,便是连一句问候话都没有。今日,夫人怎突然来了侯府?”月桃纠结地拧起眉毛,很是不解。
用过早膳,薛氏派人来说,她的母亲洛氏来了侯府。让她前去梨院。
“而且夫人来侯府,不来看望娘子,却去了老夫人的梨院。”月桃小脸皱成一团,很是忧心,“娘子,奴婢总觉得,夫人这趟来,定是使着什么坏。”
她是自小就跟着明薇的,见惯了洛氏的偏心。当年明家搬来漠城,就独独将还在稚幼之龄的明薇扔在老宅不闻不问。
若不是当年明老夫人不忍,便也留在了老宅。恐怕明薇能不能安然长大都难说。
同是明府的嫡姑娘,同一个母亲所生,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就像她们的名字,一个是珍贵的宝玉,一个是卑微的微草。
许多人都不理解,月桃也不理解。若说明薇是妾室所出,洛氏区别对待,她还能理解些。但也正因为,明薇亦是洛氏所出。
洛氏对明薇的不喜都不需要遮掩,因为世人都说,哪有母亲会不喜自己亲生孩子的?定是那女儿人品低劣,不听管教。
明薇紧抿着唇,鸭睫低垂,遮去了眼中的黯然落寂。
这时,不远处树丛间隐约传来低低浅浅的说话声。
“哎,说起来夫人也是可怜。”
“可不是吗,以后说不定这正室之位都难保了。”
……
月桃脸色大变,对着那葱郁的树丛处怒喝:“谁在那里乱嚼舌根子?出来!”
树丛里静默了。
“你这个坏女人,你就等着哭吧,堂兄马上就要把你赶出去了。”萧问梅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跑来。
月桃柳眉倒竖:“三姑娘,有些话不可乱说!”
萧问梅双手叉腰,手指着月桃,跳骂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丫鬟,竟还敢指摘本小姐?”
明薇看她实在不像话,对月桃使了个眼色,月桃上前几步三两下擒住了萧问梅。
“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我!放开我!”萧问梅拳打脚踢气急败坏。
明薇半板起脸:“长嫂如母,身为侯府三姑娘,对长者不敬。这便是你学的规矩?这样吧,你既然提到了侯爷,我们便去前院,看……”
“哇……”萧问梅一下哭起来,“我不要去,我不要见堂兄。”
只一想到萧暨白那张冰冷的脸,萧问梅就打心底里害怕。
“不行!你刚说你堂兄要把我赶出去,我得去问问啊。”明薇说罢,伸手要去拉萧问梅。
“不!我不去,我才不要去!你这个坏女人,你欺负我!哇……”
萧问梅一张脸满是惊恐,脑袋不住地往月桃怀里钻,双手死死抱住月桃的腿。
果然是个孩子,吓唬两下就蔫了。
明薇笑了,“还不走,是真要去前院?那……”明薇的话还未说完,萧问梅就猛地一下从月桃身上跳开。
捏着小拳头想瞪明薇,又怕了,扭头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胡言乱语,败坏娘子的名声,娘子您怎放过她了?”这等顽劣没规矩的,就该好好教训一番。
明明不在意地一笑:“这孩子的性子,我还挺喜欢的。”
这个世道女子活得艰难,条条框框规规矩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萧问梅这般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