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怎么可能等着。
她跑得可他妈快了。
趁蒋林野还没站起身,她迅速掀开被子鲤鱼打挺弹起来,穿上拖鞋就往外蹿。跑出去没两步,被一股大力扯住手腕,用力摔回床上。
北城入秋不久,床上用品刚刚换成秋季,被子枕头都厚厚一层。
她后脑勺着陆,蒋林野好像是把她拽回来的瞬间突然想起她脑袋没好全,着陆的前一秒,赶紧又伸手托了一下。
她眼前短暂地花了半秒,脑袋安安稳稳落到枕头上。
两个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他仍然攥着她一只手腕,就保持这个姿势半跪在床上,眼神幽深,唇微微抿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棠宁迟缓地眨眨眼,一抬头,就在他眼中碰到熟悉的光。
——医院那晚,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像是盯上某种猎物。
她触电似的移开目光,强颜欢笑,企图转移话题:“蒋总,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梦到一只长得特像你的猫头鹰,一只追着我叨我脑袋……你能不能别老是神出鬼没,走路一点声音都……”
她话没说完。
蒋林野突然低下头,用力吻住她。
这个姿势很适合发力,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就将她整个人困在了怀里。
棠宁整个人都蒙了。
他慢条斯理地按住她,身体慢慢凑上来,一只手甚至伸向她的领口。
胸前开始察觉到凉意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用最大的力气挣开他按着自己的手,棠宁整个人像一条在干涸岸边垂死挣扎的鱼,她根本推不开他,膝盖下意识向上顶,小腿旋即也被他压住。
他的吻还在深入,棠宁从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两个人的体力差异,她用力咬他,眼里不自觉地泛起水汽,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你干……干什么!”
蒋林野唇角一痛,微微皱眉,手上却将她按得更紧:“履行夫妻义务。”
“可是我不想……”全身都动弹不了,她忘了额头还有伤,慌不择路地想用脑袋撞他,可是连肩膀都起不来。
棠宁突然觉得委屈,干脆抬眼看他。
卧室里灯光很暗,只有夜灯发出清淡暧昧的暖橙色光芒,将两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我……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完全不、不记得跟你结婚的事。”他埋首在她颈间,辗转着亲吻,听到她的声音。
她嗓音其实很清脆,读书时唱歌动听,婚后被他弄得狠时就会带哭腔,变得像现在一样软。
蒋林野动作慢慢停下来。
“而且我才刚刚出院,我、我整个人的脑子都……”她一边低声哼,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什么狗男人啊多等两天是能死吗!“都不清醒……”
“你为什么非要现在……就、就……”开口才发觉自己是真他妈委屈,金钱完全无法填补她的精神损失,“……我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上床。”
陌生人?
“我们同床共枕,五年了。”
蒋林野几乎被气笑,却笑不出来。
他垂眼看她,沉默了很久,哑声:“你说过你喜欢我。”
已经是高中时的事。
“对,我是说过。”棠宁打了半天干雷也没憋出一滴眼泪,用力吸吸鼻子,眼眶真的红起来,“我就不能后悔吗?”
蒋林野立刻皱眉,沉声:“不准想离婚的事!”
棠宁:“……”
这就是想多了,她压根没想离婚。
财产分割实在太麻烦,她简单了解了一下两个人现在的财产分配情况,觉得就算是走人,也要多花一点他的钱再走。
为了掩饰自己的史高治本性,棠宁状似委屈地垂下眼。
夜灯暖光盈盈,为她长长的睫毛覆上一层水汽。
她没有说话,蒋林野忽然有些恍惚,像她这种被狗咬到腿流血都不会泛泪花的女侠性子,婚后不知死活地跟他对抗了那么多年也从不肯示弱,除去在床上,真的有掉眼泪的时候吗?
也许是有的。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统测之前,他们和一组值日生一起打扫旧教室,书柜上的金属教具没有放稳,被她一碰就坠落下来,他眼疾手快拉开她,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住这一下。
那是夏季,他也只穿了一件T恤,尖角撞击,脆弱的肩胛骨应景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棠宁被吓坏了,匆匆忙忙地送他去医院,医生帮他固定骨头,他无意识地皱眉,一抬眼,就看到小姑娘眼眶红了。
毫无理由地,他突然感到开心,低声问:“你哭什么。”
棠宁蹭地睁圆眼:“我哪有哭!”
现在不止像小狐狸,还像心虚的狸花猫。
“喔。”蒋林野心里好笑,干脆不戳穿,“你眼睛有点红,以后不要再熬夜了。”
这次棠宁没有搭话,慢吞吞地眨眨眼。
半晌,突然来了一句:“这会不会影响你以后写字啊?”
这问题真把蒋林野问得一愣,他妈从小也没少打他,他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伤。
可她问得这么认真,鬼使神差地,他开口就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