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人总是不好当街撒泼打滚骂爹骂娘的。
不过武士彟可是底层厮混起来的,虽是都过了六十了,好多事看淡了,但魏征这般欺负自家儿子,武士彟可就不客气了。
昨天在围墙下宰了只羊,把下水连羊血水屎尿一起扔到隔壁魏家,让他们补补心肝肺,但这没完。
一早,怀玉起来正准备练八部金功刚,就见老爹居然提着只鸡又往菜园走。
“爹,大早上捉鸡做甚?”
“杀鸡。”
“杀鸡你不去厨房你去菜地做甚?”
老武提着鸡来到两家围墙边,居然提了把横刀杀鸡,最绝的是他骑在两家的中间围墙的墙头上杀,一边杀还一边喊魏征夫妇。
“今个我们老武家杀鸡,特意惦记着你们魏家,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杀鸡也不能忘了近邻啊。”
环首横刀一划,左手提的那只大公鸡就惨叫几声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划开的鸡脖子鲜血直淋,老武特意把血都淋到魏家院里,然后当着赶来的魏征夫妇面,把鸡剖膛破肚,把里面的鸡肠子一团扯了出来,直接就往魏征身上扔去。
魏征哪料到老武来这手,一个闪避不及,被鸡肠子糊了一身。
“哎呀,魏公伱接的这是真准,”
老武哈哈大笑几声,提着鸡跳下围墙走了,留下魏征身上挂着一把鸡肠子,愣在当场,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黑的。
裴氏气的拍大腿,想骂,却又骂不出来。
好歹了是河东裴氏名门出来的,让她跟泼妇一样骂街真张不开口,况且心中一直觉得有愧。
“欺人太甚!”魏征扯下鸡肠子,气的胡子乱抖。
裴氏这时还埋怨他,“人家这是说你没心没肺,还说你小肚鸡肠呢,”说完,裴氏转身就走,都不想搭理魏征。
武怀玉全程目睹了这高能场面。
对老武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武得意的道,“秀才遇到兵,也有理说不清,对付魏征这种读书人,就不能跟他讲什么道理说什么律法,就得跟他来点横的,我老武家能住进这里,那是我儿立下功勋,于国有功,陛下赏赐,他魏征耍嘴皮子笔杆子的,凭什么妒忌我们?”
“还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还钱,等一年期满,到时我亲自上门收宅子,直接棍棒将那无赖儿打出去。”
他这话说的很大声,故意让隔壁还没走远的魏征听。
“谁要是觉得我们好欺负,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怀玉跟着老爹把鸡送回厨房,这只可怜的公鸡早上还尽职打鸣呢,结果这会为了震慑魏征,被杀了。
“一会炖个鸡汤吧。”怀玉交待。
老武做法还是比较简单粗暴又直接的,但确实挺解气,不过武怀玉觉得对魏征这种人来说,这样的攻击根本算不得什么。
杀人还得诛心。
心中一番思议,武怀玉吃完早饭便匆匆出门。
他跑去拜访王绩,就是那位以秘书正字待诏门下的斗酒学士王绩,先前魏征想结亲的太原王氏子。
王绩住在南城怀贞坊内,东面坊便是长安最大的道观玄都观,占了一坊之地。怀玉在坊门口,直接给坊丁一把铜钱,对方便很恭敬的亲自给他带路到王绩家。
位于坊中清明渠畔的一座占地一亩左右的紧凑小院。
“这便是王学士家了,租的。”坊丁透露,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十文铜钱,对方不仅给他带路,路上还把知道的王绩的事都告诉了怀玉。
王绩在怀贞坊是租的房,进京后租的,这房子是薛家的。就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薛收家,薛收是王绩大哥王通的学生,也还是王绩的好友。
王绩的兄长王通是天下有名的大儒,龙门讲学桃李满天下,而薛收的父亲薛道衡也曾号称天下文宗,因为太有才被杨广妒忌杀死。
武德四年的时候,薛收奉旨亲自去龙门几次请他出山,最终才把王绩请出来再次为官,入京后,便一直住在薛家这小院,可惜武德七年年仅三十三岁的薛收病逝。
王绩也少了一个知己,在长安越发孤独了。
好在薛收去世后,他的两个侄子薛元敬薛德言也仍与王绩交好,他们与薛收号称河东三凤,与河东三杰温彦博三兄弟齐名。薛元敬也是李世民十八学士之一,王绩归唐做秘书正字,薛元敬还是秘书郎,是他上司。
因这层关系,王绩在长安住薛家这小院五年了,其实薛家一直都没收过他房租。
王绩嗜酒,经常误事,要不是薛家兄弟照顾,又有他已故兄弟王通那些门人杜淹、王珪等的照料,其实他这官早当不成。
王绩是一个很有才的诗人,但他属于李白那种诗人,不适合当官。
有名的诗人,一般仕途都混不好。
“王学士辞了官,如今听说要回河东龙门老家去了,这些天正收拾东西呢。”坊丁透露。
怀玉又给了坊丁十文钱谢过,自去敲响王绩家门。
许久后王绩亲自来开门。
“武将军?”
大白天的王绩居然一身酒气,这位自称能饮五斗,还给自己取了个别号五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