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良镜有这般想法,只是淡然说道:“督主说的对,我是个不安生的人,可我寻的历来不是什么光明道。如今,我身在绝境,寻的是生路,也是死路。” “死路?”湛良镜放下酒杯,问道。 “此地若逢生路,我的下条路便是报仇。”妥欢水眸里含着仇戾,轻声道。 湛良镜却轻笑一声,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忠国公府可不是你能撼动的。你的仇,不是难报,而是绝无可能。” 妥欢冷冷瞧着他,突然也笑了:“我今年十三,余生还长,这仇能否了结,不是督主说的算。” “你竟敢如此说话!”金阮儿上前,蹙眉道。 突然,门外人声嘈杂,似乎是徐炎派来的人寻到了此处。 金阮儿便低声对着湛良镜说道:“督主,外面人多了。” “金娘子也不用浪费口舌赶我了,我自行出去就行了。”妥欢微叹了口气,随后对湛良镜微俯身行礼,一如世家女郎的风范,“提督大人,方才是我失言,实在失礼,万望海涵。”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尘土,又凉凉一笑说道:“不过,还需要告诉督主,我这人啊,自小听说书,听得最多的就是秦相范雎,别的没记着,就是记着了个睚眦必报。我若受辱,徐炎他也必定非死即残。如此,得提醒督主一句,我想活着,也就不顾什么君子之礼、不累无辜的道理,若拖督主下了泥沼,就请督主见谅。” 金阮儿气极,正欲上前拦住她,却被湛良镜抬手示意,又听他说道:“慢着。” 妥欢走向门前的步子一停,回头。却见湛良镜将那把九星匕首扔到妥欢怀中,他笑道:“莫忘了——下次杀人,须使全力,莫要留情。” 这话,原是初见时,他笑意温和的杀了人,将金步摇放在自己手上时说的。 妥欢低头看了看这把九星匕首,微蹙眉,看他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毫不介意妥欢会如何给他惹祸。妥欢心思一沉,行了礼道:“多谢督主。” 随后,便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是个奴仆,看衣着似乎是徐炎带来的徐家家丁。而后面又跟着几个,自然是教坊司伺候的小厮。 领头的徐炎小厮看到妥欢出门,便大声道:“谢大人,你看,人不是在里面吗?” “哟。人怎么进去的,我怎么没看见。”谢乔笑了笑,说道,“不过,你这么说,是在怪罪我了?” 那小厮瞧着谢乔的笑越来越冷,心道——可不能再招惹这西厂的人了。方才自家公子都给他家主子当众讨饶,自己不过一个奴才,若是真得罪了这两位“黑白无常”千户,怕是谁都保不了自己。 便连忙赔笑道:“小人可没这个意思。既然人找着了,那我便带回去复命了。” 说着,便叫人上去扣住妥欢,向着两位千户大人赔了笑告了别,连忙撤了。 妥欢路过周春深时,低声道:“多谢周大人。” 周春深皱眉,看着妥欢押走,不由低声道:“督主没有帮她。” 谢乔瞧着他,淡笑道:“你同我呆在这位‘阎王爷’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一副女儿家的软心肠。行了,她现在身份特殊,督主如今也在忙‘沙坻’的事,今日心情本就不好,正巧这徐家三郎竟然还触了霉头。督主没有杀了他,都算是忍下来了。毕竟徐家人也不是善茬,若真是放在明面上把徐炎给收拾了,怕是有得麻烦事。” 周春深也微微叹了口气:“麻烦......” “进来。”突然,房里传出湛良镜的声音。 谢乔和周春深对视一眼,推门进去,谢乔又带上了门。 瞧见二人进来了,湛良镜对着金阮儿说道:“把你得的消息,再说一遍。” 金阮儿颔首,恭敬道:“得报,中元节那日,督主所杀的十九影,在一年前与东厂联系,后在‘沙坻’安排中,自行前去北镇抚司作探子。在做探子的半年里,十九影记录了北镇抚司和‘沙坻’的密信,私下将其转给东厂。” “如此说,十九影果然是东厂的暗卫?”周春深蹙眉,道。 “不成想,东厂的暗枝竟然探到‘沙坻’来了。”谢乔也有些惊异,道。 “还有,在此期间,十九影的密信,不是直接送到东厂,而是转交了五道,送进了徐家。”金阮儿又道。 “徐家!?”谢乔惊道。 “徐达身任内阁首辅,历来与厂卫三府(东厂、西厂、南北镇抚司统称为三府)水火不容。怎么可能和东厂有联系?”周春深问道。 “徐达这人庸直,历来不屑与三府为伍。不过,徐达长子——徐明,可是个厉害的角色。说好听了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