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归等人觉着这小子在开玩笑,但凡进到鬼间的人,都知道投入忘川之后的鬼魂是什么下场。投入忘川的鬼魂,是要受永世不得超生、烈焰焚烧之苦,直到魂飞魄散,不存于世,才算了结。 宋玉悲却知道,这是他会做的事情,纵是经年累月不相见,他亦是原本的他。她伏在柜台前,扬了扬下巴道:“你说说,什么条件?” “我有一未过门的妻子,她受我连累,入了这黄泉,我想让你们替我找到她,问问她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她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完成此事之后,直至投入轮回前,我必跟随姑娘左右,鞍前马后。” 宋玉悲听到望泱在说到未过门妻子时,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她笑了笑,揶揄道:“我若让你与我成亲,一同留在这鬼间,你也愿意?” 望泱脸颊一红,未曾想到宋玉悲会这样说,往后退了一步,又想到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只得站定站原地,磕磕绊绊道:“愿意。” 宋玉悲大笑,“看来你与你未过门的妻子,感情也不怎么样嘛?” 望泱眸色一暗,想起他行刑前,小姑娘立于人群之外,红衣似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燃烧殆尽,心头一痛,他在人世间短短二十年,不曾有过大爱大恨,唯独对不起她。 行刑二字落下的时候,酒水淋漓落下,他的视线模糊,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小姑娘神情坚定,不顾一切地朝他奔来,脑袋撞上坚硬的石壁,一瞬间,血水四溅。 对于宋玉悲的讥讽,望泱未曾放在心上,只淡淡道:“有劳姑娘了。” 宋玉悲一甩袖子,“也罢,便帮你这一遭,你绘出那姑娘的模样,让他们去找。不过我告诉你,在人间的面容进了这鬼界便会发生变化,有的人只变个八九分,有的人却是直接换了张脸,在人间是个丑八怪,在鬼间却是个大美人,也是常有的事。” 她手指一扫,空中便浮现纸笔,望泱有些许不习惯地握住半空中的笔,照着记忆的模样,绘出顾灼华的模样。 宋玉悲扫了一眼纸卷上的人,将绘好的纸卷抛到相归怀里,开口道:“公子的未婚妻原是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怪不得公子下了鬼间,也一直念念不忘。” 望泱着急地摆摆手,他对顾灼华的感情,愧疚居多,至于情爱,他从未想过,“不是的,只是我亏欠了她。” “公子莫要唬我,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没有血缘关系,却能谈到亏欠二字,必然事关情爱。” 望泱自知说不过她,又有事相求,便不再多言,“姑娘不必换我公子,既然是给姑娘做徒弟,姑娘只需唤我名字,望泱即可。” 宋玉悲扑哧一笑,“我何曾说让你做我的徒弟?” 望泱面色一红,无措地看着相归,支吾道:“是他们说的。” 宋玉悲思量了一番,“也罢,收个徒弟也不错。”她缓了缓,又道:“宋玉悲,记好了,莫要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出门可要遭人笑话的。” 宋玉悲眸光一转,眼中的温度冷了下来,一脚踹在相归的大腿上,“听到了吗?我徒弟要找媳妇,还不赶紧拿着画卷去找。” 相归不妨被宋玉悲踹了一脚,捂住大腿,心想这婆娘变得也太快了些,对着这俊俏小子,便嬉皮笑脸的,对着他们不是打便是骂,他这大腿,此时怕是已多出了道红印。 但奈何前有宋玉悲,后有魔尊,他们兄弟四人进退两难,只能唯唯称是,一行四人,分头向鬼间各个方向去了,酒馆顿时间只剩下宋玉悲和望泱二人。 宋玉悲走近,踢了踢望泱的后脚跟,“走吧,以他们的本事,怕是还没找到你未婚妻,你未婚妻便已转世投胎,或是被鬼间那个恶霸给掳去,当二房了。” 望泱一听,磕磕巴巴道:“二房?” 宋玉悲点点头,“你当鬼界个个都是守法公民,不偷不抢?” 言罢,宋玉悲攥住望泱的手腕,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投胎队伍的最前面。忙着舀汤水的孟婆看到宋玉悲,招呼道:“这不是黄泉酒馆的老板娘吗?” 宋玉悲松开望泱的手,对着孟婆阴恻恻道:“孟婆,你我倒是好久不见了。” 宋玉悲与孟婆向来不对头,这孟婆虽叫孟婆,但模样却一点不老,一头乌黑长发斜放在胸前,端的是玲珑有致的身子,与宋玉悲这一阵大风吹来便要刮走的身子,登时有了个明显的对比。 这孟婆向来又喜欢在宋玉悲面前卖弄,不过宋玉悲这一张脸,却是鬼间谁人也比不过的,也能把孟婆气得牙痒痒。 孟婆留意到宋玉悲身后跟着的望泱,道:“哟,这小公子怪俊俏的,是你近日的新欢?”这话说得,好像宋玉悲一直新欢不断似的。 宋玉悲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