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佟府,已是半夜,桌上孤灯如豆,桌前,女子踱步来回,孤薄的身影透过如水的月光映进雕花的木窗,留下玉般的斑驳清淡。 袖中的纸折成方块大小,凝萱攥紧,已是下定决心。 佟巽忙完,已是夜半,但仍是听了管家的话,来了凝萱这儿。 府中忙碌如千钧巨石落在佟巽一人身上,本因练武而略显黝黑的皮肤浮出病态的蜡黄,眼底铁青,像是熬了几夜没睡,这些天,不仅是见不到她的人影,就是想说句话,也难。 有些不忍,但凝萱还是直接将佟煜那封亲笔信交给了佟巽。后者展开,一字一句看完,神色从风平浪静,到微波起伏,再恢复平淡如水,只是几行字的间隙。 收起,有些疲惫的看向凝萱,却没有任何营澜,那模样,似已没有任何事能搅动她的情绪。 “凝萱,你们……” 佟巽背过身,望着窗外的夜色,那语调,有种皑雪压倒青松的沉重。 “我早该想到的。” 父母提出佟煜婚事时,他答应的爽快无比,那时,她已有所预感。佟煜病后,她无故下山,又多年不返,佟煜不止一次向她保证,任她放心,以为这样,她可安心回到天莲域修习,可她几次回拒,向来,他这么做,不过想逼她回去而已…… “姐姐,实在对不起——” 凝萱垂下了头,她对这儿是有多不舍,可她却也明白,断舍离,免嗔痴,这地方美好,却始终要离去。 “凝萱,若你愿意,大可留下。” 佟巽试着挽留,她能看出,这二人并非格格不入,若非凝萱一路陪着,佟煜许还瘫在药罐里。 “你留下,没人会反对,佟煜也不会。” 凝萱留下,佟煜指不定有多开心。 这样的亲人与叮咛,是她多少次梦寐以求的,没想到,想着想着,也能不期而遇,眼眶盛上一汪酸涩。 “凝萱,是不是卫府出事,叫你回去?” 佟巽问,她知道卫布经营惨淡,可凝萱一直未开口求助,再者,佟府现在也是自顾不暇。至少,佟煜信中语气,不像是闹别扭的势头。 “不是。” 凝萱摇头,正色道。 “能遇见姐姐、爹娘、佟煜,还有佟府这些人,对凝萱来说,是三生有幸!” “看来,你是决心已下。” 听出她的意思,佟巽也不再挽留。 “只是以后,决定何处安身呢?” 忍不住关怀,凝萱对佟煜的恩情,于佟家而言,是难得相报的大恩,凝萱,并不愧对任何人。 “苏布。” 凝萱看向身后缠了半框线的织布机,道。 “当然还在垠城,姐姐如果想找凝萱,可以到城南苏布织锦。” “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凝萱不是一般闺中女子,凝萱是能干一番事业的!” 那日在竹林,佟巽气急,一剑架在她脖子上,凝萱却硬是没掉半滴眼泪,反倒是足矣自持。 “原来姐姐记得!” 后来,她都没有提过,凝萱道,夹杂着一丝苦涩。 “凝萱当然也是平常女子,只是学些东西,足矣安身罢了!” 佟巽点头,这时,才不觉多出几分欣赏。凝萱虽不与她所见多数,是实打实的习武之人,却实在有股子不屈,是她喜欢的。 “不论如何,佟府有你这样的媳妇,妹妹,妻眷,也是佟府的福气,是他佟煜的福气!” 佟巽爽快道。 “若有一日,还想回来,佟府这大门永远敞着!” “好,谢谢姐姐!” 说完,佟巽便要离开。 “等等,姐姐。” 凝萱想了想,虽不该多管闲事,却还是多嘴道。 “我觉得,萧链师弟很不错,也希望,姐姐能善待他……人生得一知己,是多少人求取不得的幸事!” 佟巽顿了顿,说了声“知道了”,消失在院落中。 第二日,凝萱来到佟煜书房,将仅有的几张银票压进砚台下,书柜中央,放着那弧形圆图,中间是破腾而出的乘云绣——她的嫁妆,他们没有像平常夫妻般同床而眠,那东西便被佟煜置来了这儿,凝萱抚上去,当时的心境历历在目。 随后,带小雅离开了佟府。 苏布织锦,凝萱还未走到门口,楼阁上的苏禹唤便带人迎了上来。 “卫小姐再不来,苏某就要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