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内阁值房。 高弘图脸色似铁,盯着窗外不语。 姜曰广和解学龙则恍如老僧入定,紧盯着自己的鼻尖。 “老爷。”高弘图的老仆入内禀道,“上朝的时辰到了。” “不急,再等等。”高弘图断然道,“半个时辰之后再来报时。” “是。”老仆恭应一声,退出门外。 姜曰广终于睁开了眼睛,小声说道:“高阁老,这样拖着终归也不是办法。” “是啊,不如先上朝吧。”解学龙道,“仆以为就算当廷表决,朝中的大多数官员都会选择支持我们,史可法、路振飞他们那撮人翻不了天。” “不成。”高弘图断然道,“此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顿了顿,高弘图又道:“在诚意伯和魏国公还没有消息传到前,此事只能引而不发,否则就再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高弘图的意思很简单,若是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就宁可把拥立新君的程序往后推,毕竟太子、定王都远在徐州,短时间内也是到不了南京。 连圣上都已经干掉了,他们还会在乎让太子又或者定王落水吗? 言而总之一句话,最终登上皇帝位的只能是永王,让太子和定王登基是绝无可能的,大明的权柄只能操在他们士大夫群体手中。 姜曰广皱眉说道:“可是也不能一直让大家等着吧?” “是啊。”解学龙也是附和道,“史可法和路振飞可都已经到了大殿。” “就让他们等着。”高弘图沉声说道,“值此家国激变、天下板荡之时,等上个把时辰又算得了什么?就让他们等着!” 姜曰广和解学龙只能无奈的坐回椅子。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之中悄然流逝。 终于,值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左春坊左中允刘正宗急匆匆进来,拱手一揖禀道:“恩师,还有二位阁老,诚意伯派人来报,他已经完全控制住操江提督署,新任应天巡抚兼操江提督金铉也被他派人诓入操江提督署中软禁起来。” 姜曰广急声问道:“城外三千铁骑呢?” “一直按兵不动。”刘正宗道,“看来传言应该是真的,这三千铁骑除非圣上亲至,否则就只有金铉拿着王命旗牌才能调动。” “好!”高弘图道,“如此就已经成了一半!” 三千铁骑调动不了,操江提督署的四千标兵又被刘孔昭所掌控,确实已成功一半。 姜曰广道:“现在就等魏国公那边的消息了,只要魏国公同意,我等就随时可以调动京营兵控制南宫,到时候就再没人敢反对拥立永王。” 武力胁迫,这个路数虽然老套,但是确实好用。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当老仆再次进来报时,都还没有等到魏国公徐弘基的回复。 姜曰广便担心的道:“高阁老,魏国公该不会跟史可法、路振飞他们搞到一块吧?这样的话局面就骑虎难下了。” 高弘图闻言也是一下蹙紧眉头。 姜曰广说骑虎难下是在给他们脸上贴金呢。 如果魏国公倒向了史可法那头,局面立刻就成了魏国公的两万京营兵对诚意伯刘孔昭的四千操江标兵。 关键四千操江标兵也不太稳当。 因为现在金铉才是正儿八经的操江提督。 诚意伯刘孔昭这个操江提督已经是过去。 就在这时,右春坊右中允李景廉终于进了直房。 “恩师。”李景廉喘息着说道,“魏国公已经去上朝了。” “什么?”高弘图、姜曰广还有解学龙的脸色瞬间垮下来,就是说魏国公徐弘基拒绝了他们的示好,决定支持史可法那边? 喘了口气,李景廉又道:“不过魏国公让我转告恩师,说京营听内阁的,只要内阁能够达成一致意见,京营就会坚决支持。” 听到这,高弘图三人脸色顿时阴转多云。 高弘图忍不住训道:“亦周,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就是。”刘正宗也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口气喘的,差点没把我们憋死。” 高弘图却端起桌上带有硬幞头的梁冠郑重的戴在头上,然后对姜曰广、解学龙还有李景廉等人说道:“走,上朝!” …… 南京的操江提督署在定淮门外的江边。 操江提督署统管的是整个长江的江防,从安庆、池州直到下游松江府,近千里长江都是操江提督署的管区,但是正兵仅有四千人。 除了四千正兵,还有将近两百艘鸟船。 跟郑家的水师肯定是没法比,但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水师。 诚意伯刘孔昭担任操江提督已经多年,整个提督署的副将、游击还有守备,甚至于把总以及哨长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 若是没这底气,另一个时空的刘孔昭也没胆子抢拥立首功。 这个时空的刘孔昭也曾想拥立朱由崧,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崇祯扼杀,而且一度还吓得家门都不敢出,唯恐崇祯会找他算账。 不过现在,刘孔昭却是已经恢复了昔日威风。 圣上已经驾崩,整个大明已经无人能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