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皇后说,“别怕,在皇嫂这儿,你与前朝的其他公主并无区别,外面有什么,皇嫂替你顶着,你只用想,是不是真的不会处理。” “只是酒水,没那么紧要的。” 南宫姣当然知道。 澜瑛阁酒肆遍布永陵,新酒出来,若卖得好想要入其它地方的酒肆,最后一关就是她。 她闭着眼睛,也能将酒水的好坏分辨个七七八八。 或许不算精通,但这样品鉴的本事,放在宫中,放在本就不多的选择上,放在已有惯例的安排上,甚至算得上大材小用。 但宫里头可怜的不祥公主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她捏上皇后衣衫侧摆,鼓起勇气,“但皇嫂教给我的,我是会的!” 她试探着迈出自己的步伐。 “会这些就可以了,皎月。”皇后摸摸她的头,“我传召下一位进来,你代我说话,好不好?” 补了一句,“也容我休息休息。” 这一句,让南宫姣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 最后,她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长御在一旁看着,此刻长长松了口气。 待皇后归座,便示意门上的宫侍传召。 这位女官,是尚食局专事酒水的司酝,与光禄寺良酝署一内一外,共同掌管此次万寿节的酒水事宜。 要选的酒水与具体细节的核对早先南宫姣就与皇后讨论过,此时南宫姣下令,皇后就在上首坐镇。 于是就算南宫姣话语间因为紧张有些磕巴,就算女官也曾是宫中看不起不祥公主的一员,回话呈禀也不敢有半分马虎。 心里头暗暗把皎月公主的分量往上提了提。 酒水的事务简单,一刻钟多一些,南宫姣该问清楚的就已经问清楚了,能想到的吩咐也尽都交代好了。 语气也渐渐自信起来,说完后转头对上皇嫂赞赏的目光,激动得脸颊稍红。 皇后颔首示意,长御将司酝请了出去。 皇后笑道:“皇妹你看,也不是很难嘛。” 南宫姣重重点头。 其实,难的怎会是单纯的事务,是底下人肯不肯好好听话办事。 对于曾经在宫中人人唾弃的灾星公主来说,吩咐人做事是一件想都不敢想,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连一开始分配给她的小中人小宫女都不肯听她的话,还总是欺负她,更何况其他人呢。 现在,皇后甘愿做她的后盾。 南宫姣开心地笑了起来。 澄澈得就像,历经苦难,依旧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白的花。 终究,这笑容还是有了几分不同。 她竭力避免,还是让动容的情绪浸染上了属于真正南宫姣的魂灵。 回了含凉殿,她罕见地,面上没有丝毫笑意。 连眉宇间偶尔会显现的柔和都消失无踪。 就像一堵冷冰冰的墙。 卫瑛刻意让自己禀报的声音柔和一些,尽管收效甚微。 “主上,我们的人探查过了,那辆白色马车,每日那个时辰,都会从街上飞驰而过,去往西边的燕焱客栈。” 顿了下,见主上没有接话的意思,接着道:“第二日清晨,会在坊间大门刚开的时候,去往东边的一处宅子。那个宅子,曾经是松鸣鹤名下。” 南宫姣闻言神色微动,抬眸。 卫瑛对上她的视线,一刹神思都浸在了寒潭里,险些没打个哆嗦。 心微微拧了起来。 今日皇后宫中发生了何事,竟然主上这般,这般不虞。 再看,南宫姣已闭上了眼。 红唇微启,“知道了,之后若有进展,及时来报。” 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 卫瑛看着南宫姣,欲言又止,最终,低低应了一声是。 一个合格的属下,应只听令行事。 他现在能做的最多余的事,就是将主上的状况告诉刘叔。 尽管刘叔多半比他更早看出主上的不对劲。 这样的举动,更多像是在安自己的心,给自己满腔的担忧一个出口。 刘叔似乎什么都懂,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安慰地笑笑,“我去看看,你别太担心。” 澜淙没去凑热闹,他跟在卫瑛屁股后面随他一块儿往外走。 卫瑛往哪拐,他就往哪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