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所这动静,落入不远处山丘上的五个人眼里。 其中一人面容扭曲:“孔争竟还惊动整个军所,里边究竟是什么人?” 孔争在这群人里武功最高,也只有他才能无声无息潜入军所。 “是关心这事的时候?”另一人啐骂,“想想他要是被俘了该怎么办吧!” 倒不是说孔争容易招供,而是此人虽不行走江湖,但以钢爪为武器的,天下无几人,细查一番还是能查到。 白日里,北军从清风镇押来一个北狼人,他们便稍微煽风点火了一下,惹得平安县百姓激愤不已,围着关有北狼人的马车叫嚣怒骂,而那领头的将军十分警惕,四下探寻,惊得他们不敢继续下去,趁乱离开。不久后,北军开始查人,因他们目的不纯,不禁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破绽——除却平安县、清风镇,还有野草、挂晓两镇也安排了。 今夜正见清风镇方向来人,不知是不是与他们有关,孔争提议他去看一眼,若是他们的人,便灭了口。结果显而易见。 不一会儿,他们看到大街上有人马往军所去,在前边的是将军郭昊。 郭昊年有四十好几,皮肤黝黑,虎目有神,习惯压着下巴,更添威严。 在门口有人跟在郭昊身边,边走边快速说了今夜之事:“清风镇押来四个犯人,有人潜进大牢意图灭口,被江姑娘击杀。江姑娘此刻在大牢值守屋里治伤。” 郭昊略略回想今日听来的陈笃行之言。陈笃行一向心思缜密,可查秋毫,郭昊对他有几分信任,又秉着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原则,便给了他几个人去搜查,不曾想晚上就出事了。 江春儿除了小臂刀伤还能给医官上药包扎,背后撞出的淤伤就没办法了,军所没个女子,她又执意在此等候。 听得郭昊回来,江春儿把差事都交代了,就是四个细作里,何东守高热没来得及救治,即便神昏谵语,也没有透露任何与他们身份相关的话。 最后她指着门外的尸体:“没办法捉活口,不过可查一查此人的身份。” 郭昊方才进门时就看到了,军所戒备森严,能无声无息闯入军所并不简单。 对于京都荐来的人,郭昊一般不怎么上心,哪怕这个人是冯之勉,还掐在这个无战事的节骨眼上,很难不猜他们是来北军转一圈,好回去升官发财的,还有江春儿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娃。他一个给了闲职呆着,一个扔给霍迎收拾去了。 不过后来,他写信问候他老师毅侯爷时,也顺便给冯之勉捎了一封,感谢送来两棵好苗子。 郭昊让江春儿休息养伤,去安排之后的事。 屋里静了下来,江春儿回想出大牢之时,看到外边躺下的两具尸体,宋善和丁三皆是眉心一根银针,一招毙命。 她捂了捂眼睛,掌心逐渐湿润,身心俱疲让她很快深陷梦境,任外头闹翻了天也没醒。 郭昊派人去查孔争的身份,刘义南等人被严刑拷打,激愤的百姓在看到北狼果决杀了那两个玷污姑娘的北狼人后,稍微气消了。 江春儿醒来时颇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周身疼痛让她稍微适应了一下,起身走出外头。 此处是医官的院舍,十分清静,只有一个老医官在院子摆弄干药材。秋风落叶,天阴风凉。 “姑娘醒了?”老医官回头笑道。 江春儿点头:“罗大夫,我睡有多久了?” “一天两夜。”罗大夫指着不远处树下的桌凳,“怕你突然醒了肚子饿,陈将军备好放那了,他刚走,所以还热着。” 听到是陈笃行,她还以为陈笃行已经回清风镇了。这时肚子十分争气叫了两声,她已经饿得不行,坐在树下打开食盒,清淡小粥小菜,还有一看就知道是平安县老王家的豆面糕。 江春儿招呼一声罗大夫,他摆手示意不吃,在她吃得正起劲的时候,罗大夫道:“你背后的伤是陈将军在外找了个妇人来上药的,衣裳也是她换的。” 江春儿咽下嘴里的吃食随口一问:“他上哪去了?” “不知。”罗大夫抬起头来,“陈将军年少有为,样貌端正,放眼北军难找出第二个,姑娘多加珍惜啊。” 江春儿还好专心听罗大夫说话没吃东西,否则非得喷出来不可:“您胡说什么呢,我俩算是同乡呢,所以走得近些。” “原是这样……”罗大夫又眯眼笑道,“我还以为陈将军对姑娘有意思,看他对你很上心。” “怎……怎么会,没有的事,您别乱说。”江春儿尴尬一笑,面对一个头发花白的和蔼老者乱点鸳鸯谱,她又不能大声反驳,只能低头大口喝粥,赶紧吃完了溜走,甚至不顾左手臂上的刀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