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青寄盘坐在矮榻上打坐,周身似有雾气缭绕。 还真勤奋呢…… 她心里正感叹着,徐青寄却蓦地呕出一口血来,咳喘不止。江春儿惊得顺手把木盒放在窗沿,跑了进去:“你没事吧?” 徐青寄摆摆手,下榻漱了口,接过江春儿递来的帕子:“瓶颈了而已。” 他脸色稍显苍白,说话间气息都弱了几分,看向窗沿:“那是什么?” 江春儿看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大毛病,不过还是很担忧:“要不要去看大夫呀,你都吐血了。” 徐青寄轻轻摇头:“小内伤。” 江春儿放下心,指着木盒一脸得意之色:“你猜。” 徐青寄走过去,那木盒外刻着的奇珍异兽十分神似,竟像是要跳出来化为实质一般,雕工了得。 “剑。”徐青寄抚过右下角的字,以小篆刻着“身在恶浊,心在至清”八字。 江春儿上前去打开:“怎么样?送你的,我今日用来和林大哥切磋了一下,到时咱们就去闯江湖……” 徐青寄的目光从至清移到她侧脸上,任凭她喋喋不休也没一句入耳的。 她知道什么了? 江春儿半天不见他回话,抬起头来,见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眸子漆黑有如外头浓重的夜色,深不见底。 如此这般靠得有点近,江春儿稍稍后退一小步,也没反应过来有时她靠得更近。 徐青寄看进她眼里:“三姑娘为何想到,剑?” “不喜欢吗?没有哪个习武之人不喜欢的吧?”江春儿小心翼翼询问。 徐青寄偏头,一手抚过至清,触之寒凉:“三姑娘赠我,是暴殄天物。” “那你的照影功不更加暴殄天物……”江不满瞪眼,“都说了送你,你这样,很无礼!” 徐青寄弯了弯唇,也不跟她争:“多谢三姑娘。” 江春儿不是没见过他笑,大多是浅淡柔和的,像这般眉目明亮似乎没有过,她就说今夜怎么无星无月,原来都跑进他眼里了。 徐青寄的皮相,很好看,世间好看的人很多,唯独他顶着一张少年初成的脸,从里到外散着平和澄澈,无棱无角,也无沧桑悲悯,是天生的清溪圆石,纯粹温润。 江春儿怔了一下,也不走门,直接翻窗跑了。 徐青寄直到她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轻轻握起剑来,胸口却一阵刺痛,再次咳出血,这次内伤比以往重些,他把剑收回盒中,回到屋里在柜中摸来一个瓷瓶,吃了一颗后打坐调息。 上回江春儿说,这份礼肯定让他做梦都笑醒,笑不笑醒他不知道,毕竟睡不着。他看向桌上的木盒,一贯平静的湖面上,落了一片叶,涟漪不止,偏偏极浅极淡,捉不住也领悟不住,只能看着它扩散。 徐青寄搁这细品情绪,江春儿人在屋里翻箱倒柜,凑钱,跟着半夏翻出三千多两,金瓜子银豆子银票铜板,都在这了。 江春儿和半夏大眼瞪小眼,最后认真问她:“卖了你能值几个钱?” 半夏:“……” “卖了明睿呢?” 半夏很中肯给了建议:“富贵险中求,绑架能翻倍。” “谁能想到那破铜烂铁这么贵!”江春儿趴在桌上,歪头看向自己的妆台。 “您上次还说四姑娘八万五买了废纸呢。” “我呀,俗不可耐。”江春儿走到妆台去,从屉里翻出一堆盒子,又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来,里面全是来京都后买来把玩的小东西,多是玉石玛瑙之类。 江春儿一个都舍不得出,她就爱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啊…… “要是在曲见就好了。” 半夏惊道:“您还想卖了您的嫁妆吗?” “我哪敢啊……”江春儿神秘一笑,“我藏有你不知道的私房钱哦。” 半夏一言难尽,那间屋里,几个老鼠洞她都知道,很配合问:“多少。” “五十。” “……”她就知道。 当晚,江春儿就抱着钱睡了,毕竟很可能就不在她身边。 她做了梦,做了个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梦,梦里她还大叫一声:“死也值了!” 整一个风流样,只不过后来美人突然变成徐青寄,她瞬间被这个噩梦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