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从来没有听谁直白地在她面前指出她那些所做所为对周顾造成的伤害,为周顾报委屈。 老护国公没有,盛安大长公主与国公夫人也没有,因为他们能体谅她的立场,理解她的决定,因着她娘的面子,对她也不好指摘。尤其后来她对周顾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们更也不好对她指责什么。 他们心疼周顾,也只能心疼而已。 唯独她母亲,那时候倒是训了她几句,但也是多数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考虑。 如今远在寒苦之地的秦若,倒是差点儿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顿,她觉得他还是教养好的,骂人不带脏字,但处处却说了她对待周顾的不好。 这人,倒是没多想秦家人,想他自己,也没有多想她如今对于去南楚争夺王位,是有几分把握。 没多想若是她不成功,他的小命也会交待。 倒是在她说完那番话后,大体心情是复杂难言颠覆他对周顾的认知的,但还是答应了。 她笑着站起身,虚扶了秦若一把,“不枉我为你绕路一趟。既然你答应,便去跟你母亲亲人说一声。”,她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午后,她道:“给你小半日的时间,今晚启程。” 秦若点头,“好。” 苏容将秦鸾的信递给他,转头看向宁泽,“宁泽,你随秦公子去,替我见见秦家人,若缺什么,银两药材什么的,留些给他们傍身。” 宁泽立即站起来,“好嘞。” 他快步走到秦若面前,对他一笑,“秦兄,我是宁泽。” 秦若接过信,看着他,“南平侯府二公子?” “对,是我。” 秦若点点头,“多谢,走吧!” 二人离开,王大人对身边人使眼色,示意人赶紧也跟去,他既答应了苏容照拂秦家人,让秦若无后顾之忧,那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他想着,秦家人如今做的活,还是有些重的,是不能让他们做了,记账监工什么的活计,可以安排一下。 他又震惊地想着,刚刚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原来护国公府的周小公子,以后是南楚王女的王夫了吗?太子殿下和老护国公可真是舍得啊。 他对苏容问:“下官的府邸就在城中,七小姐多留两日?也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苏容摇头,“没那么多时间,不过可以在走前,蹭王大人一顿晚饭。” 王大人见她赏脸,乐的脸上都是褶子,“下官这就安排,这就让人安排。” 他连忙喊来一人,吩咐下去,然后又请苏容,“七小姐,走吧,咱们先去我府中,您舟车劳顿,也先歇歇。我府中的厨子,做南淮名菜一绝。” 苏容点头,“行。” 于是,在王大人带路下,苏容与凤凌跟着王大人去了他的府邸。 秦若走在去见母亲亲人的路上,依旧还有些恍惚,看到眼前的采石场,又看到辛苦劳作的人,再看这一片寒苦的荒凉之地,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几年内,都要在这里被打弯骨气,折断傲骨,熬着日子,只待有朝一日,秦家平反,他才能走出去这南淮城。 哪怕他有周顾周折让王大人忌惮着看面子照拂,也要靠他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与智慧,才能在这一片城池内,求个生存之地,求一家人性命保全。 但如今,没想到,他就要走出去了。 他应该感谢他的妹妹,若非她求太子求苏容,兴许苏容也不会想到考虑到他。但他又想起,当初全家被流放时,她妹妹哭着跪在他面前,求他,让他求周顾,说他与周顾交好,她不想来苦寒之地,不想被糟蹋一生,周顾一定有法子,只要他开口,周顾一定能保住她,让她留在京城,安排为奴为婢为人妾室。 他妹妹看的透,的确,他只要开口,周顾便会应下。 那时,东宫与护国公府都被打压着,陛下盯着两府动静盯得紧,但有动作,陛下便会借由头发作,他其实是不想求周顾的,因为知道,是给他找麻烦。秦家的案子,秦家人,是重罪,他若出面做些什么,在陛下和大皇子、二皇子两派的眼皮子底下,其实是很难的。 但他妹妹哭着跪着求他,她还是如花朵般的年纪,所以,他艰涩地应了。 他停住脚步,对宁泽说:“劳烦宁兄,稍等,我先止步,看看信。” 宁泽立即摆手,“秦兄,你只管看。” 秦若拆开信,信并不厚,秦鸾在信里问了他可安好,母亲是否安好,又说了在东宫的日子,以及自己的情况,然后笔墨有一处重重的停顿处,提到了周顾,又说起苏容。 最后劝他,说她但求追随苏七小姐一个机会,却被苏七小姐拒绝了,她希望兄长不要拒绝。要知道,苏七小姐给的机会,得之不易,她求都求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