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的怀疑,只会觉得这简直是一出天上掉了馅饼的好事。
至于养子暂时滞留在杨修那里不能见面,在可能存在的前途面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但等到刘协跟在杨修的后头,消失在了他那位养父的视线中后,他们却未曾耽搁地直接从府门的另一头离开,当即登上了前往长安的马车。
快马加鞭之下,只需要两日的时间他们就能进入关中地界,出现在乔琰的面前!
目送着刘协重新走入这个风云漩涡之中,养父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怅然之色,他朝着身旁出现的青年问道:“君侯会对他给出何种安排?”
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足够让他将刘协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最开始的认亲的确是一出预演的戏码,但人情这种东西是最不可能作伪的。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有这等情绪的投入,可刘协确实是一个让人不由不喜欢的少年人。
他虽然不知道君侯是如何说服的刘协在此刻动身前往长安,却只希望对方不会成为政权交替之中的牺牲品。
“君侯说,如果一个谎言能够持续一辈子的话,可能也不叫做谎言了。”
男人的脸上顿时一喜,在这句隐晦的话中他已能听出这未来的安排了。
“你放心吧,如果他想做一个平凡人,没有人会对他做出什么阻拦。”
等到事毕之后归隐山林,对于刘协来说,可能是一个最为完美的落幕。
被乔琰离开洛阳前嘱托于留心刘协这事,郭嘉这才在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好在刘协的抉择因乔琰的种种积累,已顺着他们最希望出现的方向发展了下去,并不需要他做出多余的干涉,他便已经成为了即将砸入那长安乱流之中的一块定海石。
那么他也可以安心前往虎牢关应变曹操发起的进攻了!
在走之前他又给这尽心做了刘协养父多年的男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君侯让我告诉你,你儿子在并州找到媳妇了,两人准备等到再攒够半年工钱就成亲,说不定你在送董侯前往并州就读的时候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男人却只是笑了笑,“不必了,得失这种东西,早在当年我们险些丧命于天灾之中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过得很好,就已经心中安定。
他现在该当做的,是迎接另一个孩子的归来。
郭嘉说的不错,这倘若是个永远也不会被拆穿的谎言,那么这就是真实。
也不知道刘协在前往长安的路上能不能安然入睡,还是因为和养父母的分离,加上即将面对着那番风浪,而觉得有些心绪不定。
可惜,他不能亲眼看到他作为刘协的那一面了。
但或许,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以父子的身份过完这一辈子。
——————
而在刘协朝着长安赶去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正在朝着长安快马疾行赶去。
不是别人,正是卢植。
在接连收到刘扬和王允等人联手对着乔琰发出刺杀行动,刘虞下达了罪己诏消息后,卢植已再不可能以一个年事已高,从朝堂上离开的长者身份安稳地坐在乐平书院的教室之中。
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为何他在早先接到刘扬拉拢的时候只是对他做出了拒绝,却并没有将他的算盘给直接汇报到乔琰的面前去!
这竟让刘扬的行动没能被提前遏制住,以至于酿成了此等祸患。
若要归咎责任,在刘扬背后为其出谋划策的王允当然有大过,可他卢植难道就没有责任了吗?
想到那火药极有可能就是刘扬在拜访了他后不久从并州地界上取走的,卢植的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懊悔之意。
他为何要因为大汉的宗室血脉而对着刘扬的举动视而不见!
此刻刘虞归罪于己,长安内斗也极有可能真正促成乔琰和汉室的撕破脸皮,卢植便只觉心急如焚。
他虽已在回忆起他所经历的种种之间,对大汉再无那等坚守的执拗,但数十年间的宦海沉浮已让他形成了一种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的立场。
刘虞有退位之心,在那张罪己诏的字里行间跳跃在他的面前,可这江山不能因这等草率的放弃而易主,更不能因一个不成熟的交接而让这好不容易建立起大半秩序的天下重新陷入崩塌的状态。
他是坐不住的,蔡邕等人其实也坐不住。
但卢植到底曾经有过戎马从军的经历,在这两年间的身体又调理得尚可,还能有这个快马直奔京城的底气,蔡邕他们便只能驱车跟随在后头。
当然,让卢植不得不在此时加快了脚步行路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在刘虞下达的那份指令之中,对刘备做出了在七日之后判决死刑的决定,到了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
卢植若晚上一日来到长安,他便连这个弟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知道无论是刘虞还是乔琰都没有必要对本已是阶下囚的刘备做出什么枉杀的举动,更知道这个将他处死的决定,因这个着实大逆不道的举动,绝不可能会有被收回的可能。
他唯独能做的,好像也只是和刘备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