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的面见长官理由便可。
身在洛阳的各位官员各自有其负责督办的事务,也在进入这片区域之前会有人对来客进行引导。
或许是因为洛阳八关战事的缘故,绝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了那招兵之处,就算真有什么事务需要麻烦这些官员的,也都有意识地避让开了这个时间,这便让刘协抵达此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多少身在此地求援的民众。
也让他的出现显得有些醒目。
当即就有人迎了上来问询他有何种事情要办。
刘协望着这些直到此刻也并未表露出急躁情绪的属官,心中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抉择。
他开口道:“请问杨德祖是否在此地?就说,汉宫故人来此,请他出来一叙。”
汉宫故人?
距离董卓领兵攻入洛阳到如今,已经快有七年的时间了。
刘协此刻出现在人前的样子,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七年之前,只怕他连十岁的年纪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什么跟杨修有关的汉宫故人。
但这些属官想了想,此时的杨修虽还没有回返长安,而是在仲长统的那出鼎中观辩论后依然滞留在洛阳,但在职权上却不算是洛阳地界上的官员,顶多算个从旁协助的,这么一来,荀彧、卫觊等人正在为洛阳北部防线多加商讨的同时,杨修倒是没有这么忙碌。
他是可以出来见见客人的。
若是真是他的故人,就这么错过了也多少有点遗憾。
“劳驾稍等片刻,我让人去通传。”
刘协并未等上多久便见到杨修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对方看到他的那一刻,神情有一瞬的怔楞。
但刘协的样貌虽与数年前有别,在眉眼轮廓之间却依然残存着当年的影子,他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杨修的脸色大变,只因在这一刻,刘协整了整衣袖,挺起了脊背,朝着前方走出了两步。
汉宫礼仪铭刻在刘协记忆之中的深深烙印,即便是经历了数年间的平民生活,也绝没有从刘协的身上被彻底剥离。
他这按照皇子身份养出的礼教气度,让他哪怕此刻穿着的乃是最为简陋的衣衫,也足以让人隐约看到一个佩玉戴金之人的影子。
杨修怎么都不会错认这样的特质!
绝不会!
他也陡然想到了去岁十二月初的情况。
当时的他在鼎中观外见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当时的祢衡问他是因为看到了何人而发呆,杨修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在此刻他看到刘协亲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之时,他可以用绝对笃定的话说出,那个时候的确不是他看错了。
他连忙疾步朝着刘协赶了过去,将其拉拽到了一边,小声问道:“您为何会在此地?”
刘协的天子位置已经被刘虞接任,又因他的生死下落不明,无法对他给出一个谥号,这让杨修称呼刘协为先帝也不是,称呼他为陛下也不是,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还得称之为董侯。
数年的搜寻无果,加上刘虞坐在这个天子位置上的稳当,让绝大多数人都已不再对还能找到刘协报以任何一点希望,以至于当他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饶是杨修自觉自己得算是个聪慧沉稳之人,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更让他闹不明白的是,为何刘协看起来不像是才脱困的狼狈样子,而像是早已有了个落脚之地,只是选择在此刻出现于他的面前。
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数年间他都去了哪里?
他又为何不直接返回长安,去到刘虞的面前,而是出现在了他杨修的面前呢?
可如果说刘协的骤然出现对于杨修来说已经是个十成十的意外,那么他的下一句话,就当真是让杨修惊愕不已了。
“劳驾将我送到长安去,我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大司马。”
刘协郑重其事说出的礼物,以杨修的敏锐实不难听出其中的交托之意,就算杨修没有亲眼见到这个从刘协口中说出来的礼物,他也直觉这不会是个简单的东西。
在刘协眼中闪过的一丝痛色,更是让杨修不得不猜测,将这东西送出的刘协正在面临着一种极其艰难的决断,也无疑是对这少年本身利益的损伤
不过为防出现什么意外,杨修还是问了一句,“不知道您说的礼物是——”
“玉玺,”刘协用笃定的口吻回道:“传国玉玺。”
“但在将此物送出之前,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这场戏对于杨修来说的难度并不大。
刘协不想要在养父的面前暴露自己曾经是大汉天子的身份,又需要能够暂时离开这洛阳城一段时间,往长安跑一趟,而不是直接跟着养父为了躲避战祸回返到汉中去,那么他就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能让养父相信,他得先短时间内消失在养父的视线中,性命安全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刘协思前想后也只想到了一种方式,那就是让他在和朋友进行离开前的告别之时,突然被发觉是个进学上的奇才,在洛阳之围被解除前先在杨修这里暂住,等到北面的敌军被击退,他就可以前往乐平书院就读。
有杨修这位大司马府掾属作为人证,他的养父绝不会对他的举动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