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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上)(1 / 2)

后来,李相夷依照赌约传了清焰姑娘洗精伐髓诀与扬州慢心法。

清焰姑娘并没有跳那支《劫世累姻缘歌》,而是在千金宴后赎身离开了袖月楼。

她没回叶氏,也没去四顾门,就这么消失了。

也没有继续杀人。

方多病急忙追问:“那你为何没去四顾门?”

叶姑娘白了他一眼,“…… 我去把四顾门搞垮吗。”

方多病一脸疑问。

“那时候的四顾门,没有你想的那么稳定。”

“虽然李相夷这个门主说一不二,但佛彼白石、肖紫衿、乔婉娩,整个中层没有一个人跟他一条心。”

“一开始,四顾门是一腔热血的少年们要匡正武林,仗着武功高,行侠仗义总是容易。”

“可一旦结成门派,就会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操心。”

“比如说,如何平衡与世家宗门的关系。越是名门正派,越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像叶氏这样把名声看得比命重的也不在少数。”

“水至清则无鱼,若是都像李相夷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四顾门早就得罪了黑白两道,一个还没站稳脚跟的小宗门,怎么抵挡武林世家背地里的手段。”

“只是,因为李相夷的名声太响了,源源不断有像方公子这样被剑神鼓舞的少年英雄加入,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也是四顾门的立身之本。”

“既然他能提供一面旗帜,也就没有人想跟‘大义’闹翻,只是有些事情难免阳奉阴违。但总算,大家还是为了四顾门好。”

“只不过日子一长,难免变味。”

“这幕后的脏事都要你来处理,却由他在台前占尽风光。他还偏偏得理不饶人,觉着自己什么都是对的。换做是你……你也不会太喜欢这个人的。”

李莲花微微垂首。

叶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的四顾门……就是她口中的样子。

当年李相夷没有看得没有那么分明,但也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和他们跟他之间,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自问,对四顾门内的每个人都捧出了真心,可以为每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他们仍然是越来越远了。

“事实上,谁都想做自在如风的那个,可惜那位置只需要一人,又只能是最惊才绝艳,也最天真自负的一人。”

“偏偏李相夷太出众了,出众到他们甚至没法去挑战和争抢这个位置,只能通过簇拥他来显得自己谦和大度——有些风头是我不想争,不是我得不到。”

“可这种事情终究是骗不了自己,许多情绪,也始终会有宣泄的出口。”

“他们几个之间,倒是有番固若金汤的情谊,想必都是靠背地里说李相夷坏话结成的吧。”

“所以他们都默认,肖紫衿和乔婉娩没有什么不妥,云彼丘犯了那么大的事,他们心照不宣,做做样子便代替李相夷原谅了他。”

“呵,但他们有什么资格呀。”

李莲花的思绪飘出去很远。

怪不得,阿娩会跟紫衿说,她并不喜欢四顾门。

她写那份信的时候,紫矜也是知道的。

阿娩从不跟他提这些,直到最后才说,阿娩心倦,无法爱君如故。

而他甚至一个月都没有发现那封信,直到听她说起,才发觉自己早已成为他人心中所累。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若如叶姑娘所说,那应当是很早很早之前……

“等他遇见我的时候,四顾门里的暗流已经很岌岌可危了。”

“他应当也有察觉。总是在议事堂上抬出大义来压人,只会让场面变得很难堪。有些人有些话不便放到明面上来说,心里却是不服的、”

“所以再后来,他就开始一意孤行。”

“因为很多事情,他心知没有人会支持,也不想把矛盾放到台面上来,干脆自己签了一堆协定。”

“没有商量过,最多算是李相夷行事自负,起码不必撕破脸。”

“我那时便知,他端着唯我独尊的傲气,其实只是自欺欺人。”

“好像大家只是意见不和,不会影响兄弟感情。”

“却给别人的不满,找了最好的借口。”

“如果我去了,再天天顶撞他,这四顾门撑不到东海决战就得散。”

满室皆寂。

“其实,他只是跟他们不一样。”

“这不一样的人硬要凑在一起,难免受点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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