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空气中刺鼻的血腥气和各种难闻的污秽味相互交织,蔺挽面色如常地稳步向前走。 嵇玥上前两步,打开铁锁链,推开关押犯人上刑的牢门,牢房两侧排开站着十名黑衣女侍。 蔺挽眼前一人坐在老虎凳上,其实他已经不算是人了,他一半身子上的肉被切成一片一片放在一旁的蛇桶里,另一半身子上也找不出一块好皮来,血液顺着凳沿滴答滑落,深红一片似海棠花开。 她坐上椅子,声音如寒冰夹杂而过:“说。” 那人颤抖着抬起头:“是北疆王指使我干的,那白猫口中被我涂抹了毒药,那日你去军营训兵,我便把白猫扔进了你弟弟的庭院。” 为了给他自己留出逃跑的时间,他特意减轻了药量,按理说蔺璟之得和那白猫玩三天才会毒发。 他也是真没想到他身体这般差,不到半日便毒发了。他连丰京城门都没跑到,便被蔺挽的人抓来了地牢。 蔺挽转着腕间雕刻着梨花的白玉镯,问道:“你可还有其他知道的?说出来,我可饶你不死。” 那人咽了咽口水:“真的没有了,知道的我都说了。” “是吗?”蔺挽站起身,叹息摇头,“可惜了。” 嵇玥拿出玉哨吹奏,怪异的音律使桶里沾染着血迹的蛇纷纷爬出来往那人身上游走。 “不要,不要过来……”那人使劲扭动着身体,却没能让那些蛇离开,反而让它们更加兴奋。 一条红冠大黑蛇缠入那人颈间,毒牙刺破皮肤,那人瞬间没了动作。 一枚雪花型飞镖直直插进那人心口,蔺挽收回手,冷眼看着,不管这人说与不说,都只有死路一条。 蔺挽指着其中一名黑衣女侍吩咐道:“把这人的头割下来,和这副身子一起送给北疆王,就当是我赠他的新春贺礼。” “是,主子。” 蔺挽揉了揉眉心:“忙了一天了,嵇玥,随我去用些膳吧。” “好。” 大厅里,蔺挽和嵇玥边吃着,边听着林嬷嬷的碎碎念。 “不是我说大小姐和嵇玥,这寒冬腊月的,你二人穿的这般单薄,是要让我老婆子心疼死。” 说着,林嬷嬷起身拿来两件上好的白狐皮披风,边系带子边道:“可不许脱了。” 两人应了声,关于她们有内力护身,真的不怕冷这件事已经和嬷嬷说了无数遍了,可她就是觉得她们冷。 用完膳,蔺挽倚在美人榻上,窗户大开着,外面的风雪小了些,院里的簇簇红梅映着白雪,倒不失为一副好景致,璟之手巧,画得一副好图。 过了一会,屋外走进来一名黑衣女侍和抱着异瞳白猫的婢女,蔺挽坐起身,听黑衣女侍道:“主子,西域梵城的药人拍卖会于七日后开始,再下一次就是来年五月了。” 五月是不行的,她不想让璟之等那么久,她希望璟之能赶紧好起来,这样她也能快些去北疆,上前线杀敌。 她看向嵇玥:“去收拾一下,我们简装出行,一刻钟后府门口见。” “是,主子。”嵇玥和那黑衣女侍一起退下。 蔺挽接过那婢女手中的白猫抱进怀里:“去把府里的郑管事叫去小公子门口等我。” “是,大小姐。” 蔺挽和林嬷嬷往蔺璟之院中走去,林嬷嬷撑着油伞挡住风雪,蔺挽看着很偏向自己这边的油伞,心里暖了暖,笑道:“嬷嬷,璟之的病刚稳住,这几日您多费心了。” “大小姐说什么呢,这都是老婆子该做的,”说着,不知林嬷嬷怎么了,眼角洒了泪来,她撇过头,“大小姐和小公子这般好的人,怎么就这般命苦。” 蔺挽一手端着白猫,一手拍着她后背:“是嬷嬷太疼爱我和璟之了,比起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我们苦什么呢?” 母亲生下璟之在家那几年,她随父亲打过几战,那些饱受战火折磨的人,每一个都比他们苦上太多,那些人的眼里只有纷飞的战火和倒地后再也起不来的家人。 尸山血海里的人能活着就已是上天的眷顾了。 在这个诸王征战的世道,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我就是心疼大小姐,”林嬷嬷抚着她手心里的茧,“丰京的小姐们哪个不是娇养着的,偏大小姐这般,来年您就十七了,别家早早就议亲……” 蔺挽出言打断她:“嬷嬷,我是蔺家人,是祖辈就随先帝开国征战四方的蔺家后人,国不平,何为家?” 林嬷嬷点着头,没再说什么,蔺家脊梁本该如此,是她小觑了自家大小姐,她那种心性的人,又岂是会做那安于后宅的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