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是在那里,邢慕禾心下一明,如今天气寒冷,尸体倒也不会那么快有气味,何况有檀香掩盖,加上对逝者的尊敬,捕快们也不会擅自搜查。 康大人立刻吩咐师爷写信,通知当地捕快去府中寻尸。 “那曲修呢?” 听到曲修的名字,顾虹眼眸终究有了波澜,她回头看了看人群中的曲修,朝他微微一笑:“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起火时他发现不对劲,便立刻想冲进火场去救人,是我拦着不允他去的。我还逼迫他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他。”顾虹转头,肯定道,“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曲修含着泪,一直摇着头,目光始终放在顾虹身上,不愿承认她所说的话。 巡按将此案经过大概了解,也无异议,在听审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此案真相揭开,康大人接过巡按的听审单,重重拍下惊堂木,退了堂。 围观百姓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退堂后还站在原地,与身旁之人讨论着。 被捕快带走时的顾虹在路过曲修时,终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好好考试,我知道你可以的,不要再浪费自己的年华了。”言罢朝他露出浅笑,转身离去。 看着顾虹拖着镣铐的背影,一步一步沉重的铐声竟让邢慕禾又想起几年前落在手心的戒尺,那时夫子让她以顾虹为榜样,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可世事无常,文章的内容邢慕禾至今牢牢记在心里,可写文章的人却不再是当时的顾虹。 也许她的初心也没有变,变得只是邢慕禾自己罢了。 邢慕禾捏了捏腰间的那封信,只思考了片刻,便追了上去,她不愿死者被人误解,误会要及时解开才是。 “顾夫子。” 临了,邢慕禾还是以此称呼她,毕竟顾虹以身为则,教会了她很多。 邢慕禾将从纪兰兰家里找出的信递给了她:“这封信是纪兰兰写的,用的是于夫子教的反切注音法,你一看便知真相。” 顾虹轻轻翻开纸页,上下扫了一眼便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轻笑一声,脸上却写满了无奈:“原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邢慕禾还是将刚升堂时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这个纠结了自己整个堂审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状告于夫子的罪名成立,那些曾在书院读书的女子该如何自处?那些渴望读书改变命运的女子又该如何?” 顾虹静默无声,良久后轻轻道:“在我看来,一个女子的自由也同样值得被尊重。” 说罢也不解释,将信还给了邢慕禾,深呼吸了口气转身离去,可这次她的脚步声似乎又沉重了些。 退堂后不过几个时辰,平代镇的捕快便传来消息,已经找到庄公子的尸体,顾虹此案因涉及人员非一般人,影响甚广,也移交刑部。 听闻曲修被曲老爷接回了陵川,日日关在房门一步都不出来,或许是在苦读,准备下次科考吧。 于自流的头七已过,在宋楚玉的陪伴下朱仪清也不再纠结此案,可时而还是有些疑惑。 “你们说,为何夫子不与他人一同商量呢?”朱仪清嚼着桌上宋楚玉送来的糕点,“若能与他们商量,也许就不会……” 邢慕禾也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许是因为纪兰兰的名声吧?那个村子听风就是雨的,应该是为了不连累别人?” 朱仪清一块接着一块,不肯停下,嘴里鼓鼓囊囊的,没有咽下就着急拿新的一块。 宋楚玉拍了拍他的手,递过杯茶:“慢些吃,又没人和你抢。” 朱仪清开心一笑:“你做的糕点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嘛。” “谁和你说这是我做的?” 朱仪清拿糕点的手一顿,宋楚玉送过来的糕点难道不是她做的吗,那是从何而来的。 “这是万叔做的。” 听得这两个字,朱仪清如惊天霹雳一般,手中的糕点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自从上次之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再三观察后他确定了万叔的身份不只是宋楚玉的好友这么简单。 那妥妥的是他的情敌啊。 朱仪清咬着牙,觉得这糕点瞬间变得既难看又难吃,可宋楚玉在一旁他又不好意思放回去。 于是就和一座木雕般静静地一动不动。 就在朱仪清与糕点相互对视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几下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