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其中最关键也最能体现考生功力的,就是第三场时务策。 八月十三。 乡试所有考务结束,依律令,关秋屿和张博还需原地等候五日。 之后放榜时,正副考官、监临、提调等齐集公堂,共同核实中举者姓名、籍贯,再由书吏唱名,填写正榜,随后,送到各省布政使司衙门,加盖督印,在鼓乐仪仗兵丁的护卫下,张挂公示。(2) “还有后续的鹿鸣宴,新科举人拜谒主考、监临、学政、房官,以及颁发二十两牌坊银、匾额……” 耳边是张博的说话声,他拿着从街市买的乡试考程介绍,一段一段念给关秋屿听。 关秋屿坐在客栈的桌前,看似专心在听,面上又有些出神。 稍顿,他出声打断了张博,问说:“你知不知,今年安西省的举人名额是多少?” “二十人。” 张博脱口而出,他买的册子上有准确的记载。 关秋屿“嗯”了声,没再说话。 这二十人里面,会不会有他的名字? 入夜,布政司衙门侧面的阅卷堂,依旧灯火如昼。 “于大人真打算让关秋屿上榜?” 说话的是安西省布政使洪钧,他才短短数月不见学政于毅,却很惊讶此人的前后转变。 在洪钧看来,于毅像变了个人,对关秋屿的照顾,真可谓花尽心血。 别的不说,单说帮关秋屿安排入学流芳书院。 听说,于毅为此向书院一次性捐赠了好几千两银子! 当时洪钧在酒桌上听人提起这件事,已经快要惊掉下巴,他倒不是怀疑这几千两银子的来路,只是理解不了于毅的这份死心塌地,究竟因为什么? “干了太多亏心事,我就想为后世积点德了。” 于毅如是回答道,说完,他轻笑,端起案上的茶呷了一口,便随口夸洪钧拿来的茶叶回甘清甜。 洪钧还是不敢置信,追问道:“王营的事都结束了,你这是害怕自己变成第二个王营?害怕被利用完,活不了?” “洪大人难道不怕?” 于毅唇边含笑,不答反问洪钧。 他见洪钧抿唇不语,便兀自叹了一声,放下茶盏,继续说下去。 “我家中那点事,你也知道。长子于炯进士及第,至今滞留翰林院,一直没有调离的机会……次子于楼,今年十五,即将科举。我是爹……我心里能不着急?但这人吧,有时候不能太着急,因为常常事与愿违,一失足成千古恨!” 洪钧听言立刻对于毅比了个嘘,同时压低嗓音道:“这话可不能传到外面!叫刘尚书知道,你的下场只怕比王营更惨!朝中刘尚书正得宠呢,前日宫里太监们有新传言,说刘尚书就快变成内阁首辅啦!咱们小心说话……小心说话……” 于毅似乎没料到朝中内阁的大变动,整个人狠狠一怔。 他看着洪钧对他猛点头,只好强行消化了这个惊天消息。 随即,他目光垂落,望向面前的那杯清茶,那些浮于表面的茶叶,一片片沉到杯底。 “洪大人,王营已经活不长了。可他一个七品县令,尚有胆量反抗刘列,到了你、我,咱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将来地下重逢,不是低了王营一头?” 洪钧没接话,对于毅的蛊惑之言无动于衷,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于毅等不到洪钧的回应,不由抬头看洪钧,见洪钧目光麻木,便喊了声“洪大人”。 等洪钧也抬起头,于毅朝他凑近些,低声道:“宣正十八年,皇帝追查刘列学生买通会试考官的科举舞弊案,最后,好几个大学士被斩首,刘列凭借一句‘不小心看走眼’,被罚一年俸禄,了事!此事,洪大人以为就这么简单?这案子里面的玄机,好几年前就被关秋屿看透,我不信,洪大人还看不透!” “再到去年,关秋屿连府试都没通过,却有办法参透刘列的心思,靠拖住刑部的人,拖延斩期,保下了王营的命,还让王家父子相见……” “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无法触动洪大人么?” “关家那个孩子,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他是可以撬动刘列的掌控的!” 洪钧还是沉默,抬手抚了抚长须,蹙起眉头。 于毅只好再凑近些,继续道:“刚才,我想放关秋屿上榜,你觉得惊讶,觉得我变了个人,可你扪心自问,时至今日,你的立场还坚如磐石,对刘列的心也丝毫没变么?” 洪钧闻此,沉如深潭的面容再次浮上诧异。 一把拉住他的官服袖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