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慎刑司出来,少女先带着容瑾回公主府拿了砚台,继而又坐着马车将他送回容宅。 容瑾一夜未归,容宅里却一切如常,抬眼望去,各处简陋而冷清。 狗儿一眼瞥到新的砚台,眸中亮光一闪,对洛染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身就去后厨给她做甜饮子。 少女一边喝着甜饮子,一边悄悄踢掉了脚上的金缕鞋,白嫩的小脚缩在交椅里,倾着上半身,趴在案桌上一眨不眨地看容瑾写字。 他拢住袖口,轻抬腕骨,白皙纤长的手指握住毫笔,继而笔走龙蛇,一吸一呼之间,纸上便现出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少女甜甜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容哥哥写的字真好看。” 容瑾也清浅一笑,将毫笔递向少女:“小染要不要写?” 少女赶忙摇头:“不写,我不写。”她写的字是鬼画符,哪敢在容哥哥面前献丑。 写完了字,她趿上金缕鞋,缠着容哥哥一起在宅子里漫步,漫步回来,又缠着容哥哥给她吹骨笛。 他都依了她,因为怕她哭,还怕她耍小性儿。 如此一直磨蹭到暮色时分,少女听到容哥哥又在断断续续地咳嗽,不禁面露担忧:“容哥哥今日累了一天,不会引发旧疾吧?” 容瑾淡淡一笑:“小染放心,冥臣无碍。” 少女撅起嘴,依依不舍地起了身:“天色不早了,容哥哥应该早些休息,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望你。”她踽踽往外走,心头仍然失落,往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将容哥哥接回公主府呢,也不知何时才能斗赢那个父皇。 容瑾默默跟在少女身侧,一直将她送到宅子门口,看着她的马车转过拐角消失不见了,这才转身往回走。 刚跨入宅子大门,宇一便从角落里走出来,抱拳禀报:“公子,德叔来了,已在密室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容瑾的面色恢复到平时的冰冷,“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匆匆穿过正房前的台阶,进入了旁边的书房,房内光线幽暗,但能影影绰绰看到里面摆了一张书案及一副博古架。 容瑾走到博古架前,将左侧格子里的宝瓶轻轻一转,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博古架后的墙壁便缓缓洞开,犹如一个徐徐张大的嘴巴,从嘴巴往里看,里面一片漆黑。 他打燃了火折子,沿着洞开的墙壁往里走,下了一道斜梯,来到了密室门口,门虚掩着,橙色烛火从虚掩的豁口溢出来,将黑暗也撕开了一道橙色口子。 容瑾推门而入。 秉烛而坐的老头起身抱拳:“公子终于来了。” 容瑾颔首:“抱歉,让德叔久等。”他轻提衣摆,屈身坐到了老头正对面的圆凳上,“今日德叔来得这般急,不知所为何事?” 德叔咧嘴一笑:“自然是有好事,咱们驻扎在府州的一万人马,按你说的法子,已将燕国几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当真是大快人心。” 他年过六旬,白发白须,左脸腮下有道醒目的烧伤疤痕,笑的时候,整张脸便显出几分狰狞来。 容瑾敛住神色,凤眼微眯,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道淡淡的暗影:“经此一战,洛庭轩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变本加厉地迫害容姓人,变本加厉地迫害向阳会,咱们如今除了主动攻击,还须加强防范。” 德叔闻言收住笑,板起了脸:“洛庭轩这个狗皇帝,谋权篡位也就罢了,没想到对外还卑躬屈膝,对内还残暴不仁,当真是恶行累累罄竹难书,他想杀的又何止是容姓人,分明是一切对朝廷不满之人,但他杀得尽吗,杀得绝吗。” 说到激动处,德叔脸红脖子粗,腮下的疤痕更明显了。 容瑾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德叔要保重身体。” 老头接过茶水一口饮尽:“放心,老朽还好。”他放下茶杯,抬头看容瑾:“听宇一说你昨日被召进宫了,可有受刑?” 容瑾摇头:“一切安好,我已顺利接近慈安宫。” 德叔长舒了口气:“虽是一步险棋,万幸公子无恙。”他说着顿了顿,“既然如此,那洛家三公主便没什么价值了,公子当早点与她划清界限,免得她常出入这栋宅子,瞧出什么端倪来,到时坏咱们大事。” 容瑾神色顿住,沉默了片刻,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晶莹的茶水潺潺而下,一股脑儿落入杯中,在那晶莹的水面,他竟莫名地看到了少女一张晶莹剔透的脸。 “德叔,三公主还有利用价值。”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今日才第一次面见太后,接下来或许还需要利用三公主的身份在宫中走动。”他说完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水波在杯中轻漾,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