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纤长玉指带了几分力道按捏着自己眉心,今日是采薇同她去上学的,没办法,晴雪她惯来是不用的,绿萼到底也存了猜忌,这芍药自她得知是裴曜的人之后也厌烦得很,除了采薇,她一个都不想看着。 采薇也听了一点杨成君的话,她都气得不行,何况顾昭,见她捏着额心,想来是头疾犯了,她伸手过去在顾昭太阳穴两边揉捏,等她脸色缓和了些,才开口,“娘子别为了这些下作的人生气。咱们防也防不住的,不若直接处置了。” 顾昭生气的事情根本不止是晴雪,这里头弯弯绕绕复杂着呢。 她从住进来这莳花馆便是芍药在管上下的仆婢,若说这晴雪这些事她一点也不知道那才是奇怪,况且裴曜这人她算是知道了,掌控欲极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姨母身边。 杨成君又拿这事与裴曜相商,这就是拿她做筏子呢,且不说晴雪本就大错,她这当主子的恐怕也是轻浮之人了?而且她处置晴雪便罢了,给她杨成君算怎么回事? 这是要一辈子捏着她顾昭的把柄了? 若是她存了想将此事掩盖住的心思,可不就是被杨成君拿捏了。 不成。 顾昭拂开采薇的手,“去姨母院子里。” 与其等着被别人当作把柄,不如她自己摊开来吧。 顾昭急匆匆往北苑而来,“姨母可在忙?” “不忙,过来坐。”林氏向她招手。 “姨母,我有事与你说。” “怎么还垂头丧气的,可是府里有人给你气受了,别怕,姨母给你做主。” 顾昭将这事起因结尾原原本本与林氏说了一个遍。 林氏沉吟片刻,“这件事不能怪你,人海阔,本就是无日不风波。” 顾昭咬唇,“是我没有约束好下人。…… 她毕竟是有多年阅历的人,一针见血便能指出问题的关键,“此事是你心软放过这婢女,如今成君是拿这事敲打你呢,她年轻气盛过于咄咄逼人了,但好在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算是保住了你与裴家的名声,你受委屈了。” 顾昭摇摇头,忍住喉中的哽咽。 “你可知成君为何要管这桩事?” 顾昭未加思索,“她对大表哥有意。” 林氏摇头轻笑,“她是对定北侯世子夫人的位置有意。” 顾昭错愕了一瞬便也明白了林氏的意思。 “她着急压你一头也是心急了,怕是将你当作对手了,你是怎么想的呢,关于这个位置。” 顾昭不安地捏住自己手指,思索了好久,才看向林氏的眼睛,那双眼像极了阿娘,“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姻缘之事也不能例外,若我没有相应的筹码,怕是交换不了太重要的地位。” 林氏也料不到她年纪轻轻便能说出这样沉重之言,“那你觉得我当年作为徐州林家的嫡女,嫁给称霸一方的定北侯,是用什么交换的呢?” 顾昭第一次不敢看林氏的眼睛,她垂下眸子,眼底的紧张林氏不用看也能感知。 “别怕,你可以说。” “我听闻,是姨父郑重求娶的,林家以一半资产作为嫁妆,远比我阿娘十里红妆还要丰厚。” “那你阿娘可嫉妒?” “不曾? “你知道为何吗?” 顾昭轻轻点头,“月满则盈,过犹不及的道理。”她大致估算便可知是好几百万两的真金白银,可以说冀州今日繁华之相与林家的资助脱不开干系的。 “是,有这样的原因,只是若只以利益打动别人,那这天下的事情反而简单多了。”林氏依然笑着,丝毫没有被人戳破内幕的羞恼,“你觉得你姨父对我如何?” 顾昭斟酌着开口,“有尊重,也有回护,感情甚笃。” 林氏握住顾昭的手掌,“这里头便有学问了,女子这一生想要的无非就是权势与夫君爱护了,我侥幸得到了一些,这是我出嫁之前便想要的,如今算是做到了。你也要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尽力去做,哪怕那个人多么不可一世,何愁他不为你倾心呢?我这些年做到了,我配得这定北侯夫人之位,昭昭,你自然也配得。” 顾昭静默,她觉得今日的林氏与往日的很是不同。平日对她疼爱有加,有求必应的林氏是她嫡亲的姨母,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而今日对她语重心长,将利益感情掰开了揉碎了对她讲的是定北侯夫人。 就像姨母纠正她,说杨娘子中意的是定北侯世子夫人之位。 林氏不想把她逼得太过了,聪明人是不需要别人说太多的,她抚顾昭发丝,“别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