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眼里震惊流露,再看这屋子里除了冯王妃母女,尚有一名头戴僧帽的童子垂手立在一旁,顾昭越发觉得古怪。 这可是平南王爱子,若是有人暗杀,平南王必定搅得天下倾覆,况且这孟三惜命得很,来去皆是重兵守卫。 再加上上回已经遭遇过刺杀,不可能不防备啊。 那为何冯王妃这样信誓旦旦,还提醒孟三郎呢,她也不想孟三郎死在洛阳吧。 平南王妃轻轻一笑,这位顾娘子神情率真,“我的丈夫我还是了解的,如今王家权倾朝野,他暗中与青州、徐州节度使结盟,欲要讨伐王家,此来洛阳不过也是打探虚实罢了。 这消息我能打探到,王家怕也有眉目了。前番刺杀不过是开胃小菜,若对方再下手,必然击中。 若是孟三死在这里,大可将我当做替罪羊,诬陷我与裴家勾结,到时王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顾昭飞快的过滤着这些信息,脑子里嗡嗡的,知道这些会不会死很快啊。 刚才的自信一扫而空,看着案边的匣子突然觉得烫手得很,“我一弱女子,连卷入这些纷争的资格都没有,怕是王妃所求帮不上忙了。” “我当年也是这般想的,后来才明白早已卷入了。县主是少有的聪慧之人,我与县主立场一致,何不用这一双纤弱的手,来促成最好的天下时局。” 她拉过顾昭的手握在手心,“你已经身在局中了,无论是孟三还是冀州,你要背负的骂名已经注定了。” 顾昭早就明白其中关窍了,只是不曾与人说过,也不曾有人对她说过,她不信冯王妃当真对她殚精竭虑,除非她有所求。 “天下人皆知,我与平南王是入黄泉不相见了。但不为人知的是,我与王家血海深仇不可不报。所以我与县主的敌人是一致的。” 顾昭有些明白了,的确不需要她做什么,冯王妃有意与冀州交好,又认为她一定会站在冀州裴家一边 ,向她示好来结交裴家。 呃,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算是谁的人。 “你不必急于回复我,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若有需要援手的,我必不推脱。我老婆子坐的有些累了,进屋躺躺,我们阿泠一直想见见县主,就让她陪着县主说说话吧。” 她径直去了内室,那名小童依旧候在一旁。 她知道冯王妃有个女儿,但她们深居简出,顾昭倒是从未见过她,“你叫阿泠是吗?” “是,流水泠泠的那个泠,我知道你。”少女眸子格外的亮。 顾昭扑哧一笑,“我这名声洛阳谁不知道我呀?” 顾昭再说起这段事已经可以自嘲了,倒是显得格外轻松。 “我是羡慕顾姐姐,天高海阔,终于可以自由了。”孟泠眼里的艳羡不似做假,因为她生来就不曾有过自由,如今更是选择将自己关进那最大的牢笼之中。 顾昭失笑,眼前的少女虽然比同龄人沉稳,但还是天真了。 她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我也是在烈火中炙烤了多时的,如今还有一条命在也算是得上天眷顾了。你很勇敢,愿意为了家族做出这样的牺牲。” 孟泠愤愤,“我母亲和我大哥被郑氏掣肘多年,我们嫡系一脉尽数被压制,如今连性命都堪忧了,我不甘心。” 她微昂起头来,三哥所做之事她已然知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以她并不避讳,而且她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子并不会害她。 “王家猖狂至极,当年我外祖与舅舅丧命之事,冯家旧部查了许久,虽无明确的证据,但绝对与王家脱不了干系。顾姐姐,我们一家人忍辱负重多年,血海深仇怎能不报,我要呆在离王家最近的地方,你教我怎样讨陛下和太后娘娘欢心好不好。” 她蹲在顾昭跟前,握着她的手来回摇晃,眼底水光盈盈。 顾昭再三思量,还是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喜好说了。 别说冯家满门横祸,就是她全身而退亦是无法释怀,怎么能说服眼前的人不去冒险呢,兴许这就是她最大的愿望啊,为了爱她的人甘愿以身犯险。 “阿泠,请你一定保重自己。乱世之中,我们女子本就不易。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做傻事。” 她是只想保全自己的人,但她也敬重为了家族敢于飞蛾扑火,付出一切的人。 顾昭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这整个洛阳但凡是人情往来便都是利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母妃,你说日后真的会是裴家问鼎吗?青州,徐州的联手后实力也不弱。”此时的孟泠哪里还有与顾昭交谈之时的天真情态,分明是精于世故的样子。 她自幼就经历父母决裂,被困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