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冷冷清清,看守的警员们都一板一眼穿着工作制服,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然而不知何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像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抹涟漪般,将这沉寂打破,也让秦永慧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倒头倒回了靠枕里。 “我开车把他送回家,他醉得不省人事,我把他推到了驾驶座上。我以前看过因为没开车窗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的新闻,他有支气管炎,冬天发作最严重,本身也受不了太闷的环境。那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会来停车场,你们派的那个警察估计也进不来小区,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应该早就死了吧。” 秦永慧语气平淡地叙述着:“这就是真相。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说。” 吕少辉道:“张玉衡也是你设计的?” “你是说车祸?”秦永慧想了想,摇头,“我原本打算载他们回到张家之后再动手,毕竟街上那么多人,误伤到无辜怎么办?” 没想到她把车开进江里的原因居然是怕伤及无辜,吕少辉愣了下才继续问道:“那你们……” 秦永慧:“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在车上对燕子姐姐出言不逊,说她晦气说她应该死得远一点……她人都死了还要被他们这么轻慢侮辱,我实在忍不了。尤其是张玉衡……他居然还在责怪燕子姐姐没给他钱的事情,真是……真是该死。所以我忍不了了,拿出座椅下面提前准备好的刀捅了他,本来以为那两个老的也会只顾保命不会求饶呢,毕竟他们对燕子姐姐的死是多么冷漠,谁知道宝贝儿子在他们心里分量这么重,不惜冒着车祸风险也要来跟我抢方向盘,所以我只好临时改变计划把车往江里开。” 吕少辉记录的笔尖顿了顿,继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些会受到什么惩罚?” 秦永慧一脸无所谓:“我不在意,因为我本来就想好要和这一家人同归于尽。” 她又说自己该死,又说要和张家人同归于尽,其实除却道德上面的问题,她也没做什么天大的恶事,觉悟未免有些太高了。 谢轻非看着她,忽然道:“那天中午你明知道王爽在张燕的病房,是故意给他打电话的吗?” 秦永慧浑身一僵,猝然望向她。 谢轻非面无波澜,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若说是在为自己早已笃定的猜测求证:“你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是希望被张燕接到的,对吗?为什么?究竟是想警示她还是想宣示你的存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没想到直接激化了那两个人的矛盾,使得王爽冲动之下把张燕推下了楼。你觉得张燕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良心发现了,才想要为她报仇后再自杀?” 她很了解王爽的生活习惯,自然知道他每天去病房与妻子见面的时间。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再怎么思念情人,又怎会挑这么不方便的时间点打电话过去?在得知王爽临时起意杀人的真相之后,秦永慧意识到自己和张玉衡其实并没有区别,她那一通幼稚的宣告主权的电话,也是另一把刺向张燕胸口的刀。 谢轻非周身的气息依旧淡淡的徘徊在她鼻息间,这味道也曾属于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一个本可以好好活着的女人。 秦永慧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确认过笔录无误之后。 走廊外。 吕少辉道:“唉,刚那事儿你何必挑明呢。” 谢轻非道:“什么事?” “就秦永慧是张燕死亡的间接凶手……她虽然是故意打电话过去的,但肯定也想不到王爽会因此杀人。”吕少辉说到一半,又自己摇摇头,“算了,不重要。” 谢轻非却道:“错了,这一点恰恰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一门之隔,形容憔悴的秦永慧,低语道:“至少对她来说,挑明了是一种解脱。” 席鸣很快赶来了医院。 内存卡有损坏,一时半会儿数据恢复不了,席鸣转达了戴琳的话,才隔着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看了眼,问道:“啥情况啊,怎么样了?” 吕少辉三言两语跟他说了,也挺唏嘘。 末了嘲讽道:“可惜王爽死了,不然他要知道秦永慧家里的真实情况,表情一定相当精彩。秦永慧只是从家跑了,又不是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了,我们手头的资料显示她弟去年酒后开货车撞死了人,赔偿款是她爹妈找到升州来向这个当姐姐的要的。她弟以后还得娶媳妇儿吧,娶媳妇儿又要多少钱?她也没比张燕幸运多少就是了。” 况且秦永慧论年龄只比席鸣大一岁,眼前这小子穿着警服还能偶尔犯二,秦永慧未必比他成熟到哪里去,会萌生报仇心态已经算是出人意料。 席鸣一行行看过笔录,忽然对谢轻非道:“师尊,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昨天告诉王爽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