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沈流洇提起这茬。夙情自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叮嘱凰愿不要问。 序珖神君面上冷漠,其实是再细心不过的人。 “嗯……”凰愿犹疑。 “无妨的。”沈流洇很是坦然,“愿愿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凰愿对簪花纹样虽然也感兴趣,但显然故事更有吸引力,得到沈流洇的首肯,再不含蓄,忍不住八卦道:“砚砚怎么惹你了呀,你为什么不理他?” 但末了,又补了一句:“这个可以问吗?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吃瓜吃全套,但也不能戳当事人的痛处。 可见序珖神君教养小朋友的方式比序澜神君要靠谱得多。 “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流洇道。在女装都可以坦然面对的沈老板看来,无事不可以晒在太阳底下,全无所谓。他风轻云淡地说:“因为白镜砚要给我相亲。” “啊?”凰愿立时懵了,“说媒?” “嗯。”沈流洇目光深沉,并猜不透在想什么。 这故事要从沈流洇的身世说起。 沈流洇原是极北边缘之地的一只小狐狸,本体是只极地的银狐,血统虽不比九尾狐,倒也算得上是灵物。 然而他却是个人狐混血。 所以无论人还是妖,皆不是很看得上他,所幸父母是冲破世俗的爱情,自然对他也是百般疼爱。奈何天不遂人愿,颠沛流离之下,沈流洇的父母经不住操劳而早早撒手人寰,徒留他一个在世上蹉跎。 没了父母庇佑,小小一只狐狸过得十分潦倒,好几次险些要饿死在街边。 也就是在那时,白镜砚碰着了他。 只有巴掌大的一只白团子奄奄一息地匍匐在官道边上,好不可怜。原该是雪白的毛发一绺一绺地结在一起,小肚子扁扁的,哼哼唧唧的叫声似有若无,连眼珠子里都没什么神采。 白镜砚心软了。 “小可怜,要不要跟我回家?” 序澜神君虽然对外是冷漠的性子,但是对同族倒是很有些同情心,不忍心将这么一只小东西弃之不顾,于是阴差阳错地就出手救了他。 “呜呜……” 也许是因为和自己长得像,白镜砚将沈流洇捡回来后与他十分亲近,也没有送回狐族,反而天天揣在怀里,亲自养着。 万事万物都无微不至,很有养儿子教徒弟的架势。 如此一晃近百年,两狐相安无事。 诸多相处细节,沈流洇挑了一两件娓娓道来,也没有说得更多。 后来沈流洇长大了。 他虽然也喜欢山上,但半大小子总是心思野,就想去山下闯荡一番,去见识见识没见过的山水与人情。 然而白镜砚却不肯。 白镜砚希望沈流洇按照他的意思,留在山上,左右山上什么都有,再不济还有“见尘”、“念墟”的窥景结界,何必费尽心思跑出去体验劳什子的风土人情。 一来凡人狐族都不待见他,出去怕是要受人眼色;二来怕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仙盟那些与祈云山势如水火的东西欺负;三来,没什么三来…… 总而言之就是舍不得。 当局者迷,那时众人皆知,祈云山的三位神君——序翊序澜序珖都已近神,修为深不可测,谁又会胆子大到欺负山上的人呢? 诸般担心忧愁,但白镜砚却半句不解释,强硬地拒绝了沈流洇的要求。那些弯弯绕绕的“担心”与“保护欲”,还是沈流洇后来才半琢磨、半套话地总结出来的。 这都是后话。 彼时的沈流洇尚在叛逆的年纪,既猜不透玲珑心思,也不愿意听白镜砚的,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一方山头太过憋屈,趁着白镜砚不在山上,偷偷溜了出去。 中间略去你来我往、互相推拉的曲曲折折。 后来就是雁回镇的醉红馆开业。 他天生自带狐狸母亲的聪慧与人类父亲的长袖善舞,经营酒馆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那里远离仙盟,也同他的故乡接近,白镜砚见他好好的,终于愿意妥协,放手不怎么管他了。 但白镜砚不管他,沈流洇却又有些道不明的不开心。 究其原因,大抵类似于千方百计想通过出色的成绩向家长证明,也想引起家长注意的小朋友忽然发现对方无动于衷。恰巧那时,狐族将白杙与白榯兄妹送到了山上跟着白镜砚修炼。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漫上沈流洇的心头。 两人来来回回为这事吵了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