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机……主动关怀他,在他死缠烂打的那些日子里,根本不可能。 果然只有退回原位,清机才会心无芥蒂与他好好相处…… 在隗氏掌政时,北狄少有遣使臣前来,自从白氏复辟,倒是有送国书来,先前派了王使,今次白氏长公主狐玉亲至,见到众臣之首的那个人时,瞬间便回想起经年前于赫连不得不咬牙让步的时刻。 她耿耿于怀,至今仍记得那个人乃吏部考功司侍郎,兼任抚北使,叫做苏清机。 听说官运亨通,已经是中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奸臣了。 奸臣。 狐玉微微眯眸,遥望着对面白马紫衣,或许时间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将忠心变成奸佞,但她更愿意相信,那个苏清机如此年轻便位极人臣,一定有他皇帝的扶持。就像他们中原扶持白氏一样。 思及白氏,她收回目光,放下车帘。 西凉使臣与北狄使臣被安排在驿馆的东西方向,离得很远,除非有意找茬,否则根本不可能起冲突。 在听苏清机介绍完里外情形,以及明日进宫觐见皇帝陛下时,狐玉微笑着打探:“不知皇帝陛下是否有妻妾,他又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准备了你们中原的衣裙,明日可以麻烦你们的侍女帮我更衣吗?” 苏清机眉头微动,噙着笑道:“公主若想以身作则入乡随俗,本相自然没有意见。” 她唤来一名侍女,很亲切对狐玉道:“公主若还有何要求,尽可让她传达与本相。” 多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狐玉便更加讨厌起这个人。 明明是臣属,明明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锋利模样,可他轻描淡写瞥着她,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度几乎要将她压到泥里去,究竟谁是王族,谁是臣子? 他还从容不迫,听到和亲之意像听到马喝了口水一样,仿佛根本不曾将北狄这粒灰尘放在眼里。 从驿馆出来后,突然降起春霖,苏清机从不远处铺子买了件外袍遮在身前,马蹄慢慢踱步至宫门前,等到至雍和殿时,雨停,她也差不多湿淋淋。 江焉人在内殿,未曾出来见她,她便在殿门前回禀:“北狄确凿未怀好意,臣会早做防范。” “朕知道了,你还有事么?无事便回去罢。”他清沉嗓音如常。 苏清机打了个喷嚏,又没忍住轻咳两声,忍耐道:“臣方离开驿馆,外面便下起雨,现下深觉寒冷,可否请陛下赐汤浴,以防感染风寒,影响日后安排。” 在她说这样长一段话的时间里,里面响起一些动静,随即是脚步声,殿门被打开,江焉眉头紧锁,第一件事便是打量她。 “你这时候才过来,朕以为你是乘马车入宫,怎么会淋成这样?”他的语气尤为克制。 她的脸上湿漉漉全是雨水,鬓发散落两丝狼狈贴在脸侧,还有衣服,已全然湿透了,不起烧也必染风寒。 她眨眨眼,长睫上的雨滴落到她脸颊,又滴落下去,一派无辜的模样:“臣为防意外,只能寻成衣铺子,买这件外袍。是以耽搁了些时候。” 防什么意外不必多言,江焉便也无法再申斥她,只能传德福进来,“备清洺汤浴。” “臣恐怕需用些姜汤……”她小声说。 江焉克制着深吸口气,“再备姜汤。” 德福不知为何,领了命却没走,果然听到苏相又道:“姜汤委实有些冲鼻,能不能加以牛乳?” 陛下看起来委实很想把苏相立刻丢去清洺汤浴洗尽寒凉雨气。但却仍然耐着性子吩咐他:“照左相的意思办。” 都用起“左相”了。 可苏相看起来似乎竟还有话说,德福想到这一年多来君臣二人的生疏,莫不过是不欢而散,只是陛下看起来余情未了,苏相可一直坦荡无情得紧,现在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陛下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只一心挂念苏相身体康健,德福笑道:“奴婢一直以为苏相不拘饮食呢,今日要求真是罕见,奴婢定要好好嘱咐下面人。” 苏相并未看他,仍望着陛下,“还有衣物……” 江焉平静看着她,“朕会安排妥当,你还有何要求。” 她一向有分寸知进退,很有眼色,此刻却仍不离去,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德福很有眼色:“奴婢这就去办。” 待德福离去,她上前两步,与他极近,江焉满脑子都是她满身的雨,不知道她会不会又一病半个月。 “还有什么?”他语速都很快。 然后耳畔便响起她难以启齿的小声回答:“臣……未备裹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