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回床上的孩子两眼放空,一时接受不了如此打击,开始胡言乱语。
辛辛苦苦十八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好不容易熬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成年人,为什么要让他回到这个连吃颗糖都要打报告的年纪!
是梦吧?他最近做了好多梦,这次一定是做了个有痛觉的梦!
想着,他晕乎乎地从被窝口扒出的小洞钻了回去,想继续用睡梦回避这惨淡的人生。只是刚躺下去没多久,他就又立马顶着被子坐了起来,一个类似毛绒条的东西硌在了他腰以下,大概尾椎的部位。
悲愤交加的小豆丁想揪出这个阻碍自己睡觉的坏家伙,可当他顺着还带着体温的毛绒条一路摸到自己的屁
股时,他的喉咙中只发出了一个能传达心情的词。
“卧槽。”
见被子下的小团猛地蛄蛹了一下,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希尔小心掀开被子,晃动着白色小尾巴的孩子果真如抱脸虫般飞扑上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希尔——我长狗尾巴了!”
早前和白术一起认真探讨过的至冬人纠正道:“这应该是羊尾巴。”
沉浸在惊惧中的云苓想扭头验证他的说法,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对上了那双不打自招的蓝眸。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尾巴,难道你看过了?”
岂止是看过尾巴……小家伙被从那颗果实中抱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穿衣服。
在云苓的怒视下,希尔心虚地收回了搭在小羊耳朵边上的手,并不准备把这个尴尬到会让人睡不着觉的消息告诉他。
“就该让千岩军把你抓走——!”
一阵鸡飞狗跳后,认清现实的云苓盘坐在小床上,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揪着希尔的头发细细打量。
“我原本想说我们现在挺有情侣相的。”他看了看手上两撮颜色相近的发丝,又仰头看了眼跟堵墙似的坐在床边的希尔,“但介于我目前的年龄,我们有的只能是父子相。”
“父子也挺好的。”挨骂但不长记性的希尔安慰道。
“好个大头鬼,我要是一辈子长不大,你就等着哭吧。”
云苓气鼓鼓地松开手中的头发,还不知道这句无心的“父子相”会在不久后的将来一语成谶。
“我一共在这儿躺了多久?”
“三十六天。”
“三十六,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啊……等等,一个月?”
云苓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的,抱着胳膊沉思许久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支票的有效期是多少天来着?”
看过相关书籍的希尔自信回答:“十天。”
一道稚嫩而尖锐的爆鸣声从二楼传出。
当闻声赶来的白术推开那扇大门时,生无可恋的小豆丁正跟一滩掺多了水的面团似的瘫倒在床上,任凭至冬人怎么提都提不起来。
-
“你说你是云苓?”
不卜庐二楼的房间内,夜兰环抱双臂,俯瞰着坐在加高版儿童安全椅上的小家伙,嘴角扬起了相当明显的弧度。
小家伙明显还不适应现在的身体,面对来人虽然努力板起了一张严肃的小脸,但手脚不是那么的听话,每隔一会儿不是抬手调整那顶跟西瓜皮一样扣在脑袋上的大帽子,就是伸直了两条小短腿踩在踏板上调整坐姿。
其实早在进门之初,夜兰就发现帽子底下那对不寻常的羊耳朵了,没有直接点破也纯粹是她的恶趣味在作祟。
毕竟她初遇对方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如此憨态可掬的做派实属少见。
“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在这世上你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云苓了。
”
藏在那宽大帽檐与乳白色毛发间的羊耳朵抖了抖,小家伙局促地坐直身子,狠下心来一把将身后乱晃的尾巴坐到了屁股底下。
坐在对面的短发女人不依不饶:“可我认识的云苓已经成年了。”
“是的,那时候我还很高。”儿童安全椅的主人讪讪地补了一句,“比起现在。”
“呵呵……”
大抵是云苓的话真的逗乐了她,带着任务前来的夜兰没再过多为难,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说说吧,你在愚人众的总部都看见了什么?”
“通风管道……”
“明蕴镇的废弃矿洞……”
“被处理的士兵……”
一行行文字在当事人的回忆中得到了记录。
在听到愚人众在处理麾下的士兵时,夜兰不自觉地摸向右手腕上仅剩一只的玉镯。
她与愚人众的执行官「富人」在暗中交手过数次,知道他与另一位排名更靠前的执行官有着利益上的交换,而后者臭名昭著的原因恰恰是喜欢在士兵和无辜者身上做各种惨绝人寰的实验。
看来很有必要调查一番……
坐在高椅子上的孩子还在回顾他在愚人众总部的所见所闻,特别提到了帮他拿回神之眼的维克多。
“如果你要调查这件事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维克多是否安好?”
夜兰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在记录中圈出了这个名字。
比起他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