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王对自己的身体果然了如指掌,喝完那盏茶不到半个时辰,他身上就隐隐发起痒来。 那股子越来越强烈的痒意之后,掀开袖子,有零星红疹开始冒头,慢慢地蔓延到胸口,脖子。 他按捺住兴奋,坚持着,一直到觉得连后背都开始痒的时候,这才叫人进来。 “去知会一声三婶,就说我病啦。” 那声音带了点显而易见的雀跃,以至于内监有片刻恍惚,怎么王爷病了还这么高兴呢? 那厢未央宫中,陆夭正在清点今日菜单。 这些原本不需要亲力亲为,若是按照原计划,她此时应该美美地打着扇子嗑瓜子儿,静待那些想成为她“妹妹”的贵女上门。 可眼下相看的对象从谢知蕴换成了谢知蕴他侄子,那就不得不尽心尽力了。 一下子从给自己选情敌升级到类似婆母的角色,无异于从抬头嫁女到低头娶妇,总是感觉低了一等,希望不要因为这次招待不周,给人家小姑娘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香桂园那边已经布置起来了,各色织锦和彩带把那园子装点得分外绚丽,陆夭还特地准备了投壶、双陆、六博等等小玩意儿,免得小姑娘们无聊。 孙嬷嬷亲自替她跑了一趟,掌掌眼,回来汇报说,无可挑剔。 陆夭登时放了一半的心,剩下就是宴席上的菜了。 这是她拿手的部分,之前挑剔如敏慧郡主,都被她安排的菜色收服,足以见得只要正常发挥,应该没有大问题。 正核对着今日的菜单,就见允王宫里的内监匆匆跑来。 “皇后娘娘,王爷他突然病了!” 陆夭心下一惊,允王素来身体不大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再加上之前落水差点去了半条命,所以身子总是不大旺健。 这些日子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不舒服,像是孩子大了要脸面,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一次若不是十万火急,大概也不会说出来,思及至此,眉宇间登时皱紧了起来。 把传话的内监吓得大气不敢喘,陆夭丢下手中的菜单。 “本宫亲自走一趟。” 她过去的时候,太医已经来了,正在把脉。 陆夭见是相熟的王医正,也不多话,直接开门见山。 “人怎么样?” 王医正之前没有负责过允王的脉息,也不敢贸然揣测,只是谨慎回答。 “像是吃了或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可能呢? 允王宫里原来的老人儿,都因舒贵妃获罪被发配,剩下全部都是陆夭精心挑选的,绝不可能有半点疏漏。 允王自幼身体不好,自己必然知道保养,肯定不会故意去碰会让自己染病的东西。 “可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她问王医正。 对方摇摇头。 “恕下官无能,诊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通常过敏是这样,症状都差不多,根本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允王听见这一句,强撑着欠身起来,但见他脸上和脖子上都起了红疹,像个花脸猫一般。 “都是我的错,辜负了三婶的一番好意,今日宴席怕是去不成了。” 陆夭微微眯眼,好端端的,不先说病情,倒提起宴席来了。 这倒是巧,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今日宴请的时候病,而且还是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的前提下。 “辛苦医正,这边我来就行了。”陆夭温和笑笑,“药也不必开,等下我自己摸摸脉。” 允王心里咯噔一声,想说他怎么就忘了三婶擅医术呢? 不过转念一想,连行医老练如王医正,都看不出他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所以估计三婶也看不出所以然。 退一万步,就算发现,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误食就好了。 想到这里,多少踏实了些。 王医正收拾药箱走了,陆夭不疾不徐坐在桌旁,盘问伺候的宫娥。 “王爷今日吃了什么?” 那宫娥吓坏了,生怕担责任,急忙跪下回禀。 “皇后娘娘明鉴,这两日王爷一直是吃咱们小厨房的菜色,糕点除了娘娘送来的,别的压根没碰过。知道王爷身体不大健壮,所以饮食非常注意,绝不会乱吃任何东西。” 陆夭微微掀了掀眼皮,眼神在桌上转了一圈,又一字一顿问道。 “今日吃了什么?” 宫娥目光闪了闪,垂下头。 “奴婢不敢胡说。” 陆夭微微蹙眉,这宫女是自己亲自筛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