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海上的天气格外的好,昨天阴了一整日的天空终于放晴,万里无云,风平浪静。
暖洋洋的阳光晒得人犯懒,引领魔域货船船队的船长王九打了个呵欠,有些昏昏欲睡。想了想,对站在甲板上做活的精壮年轻人勾了勾手指:“唉,那个谁,你来一下。”
小赫将冲刷甲板的污水倒下海,提溜着木桶上前来,憨笑着:“老大,有事?”
王九揉了下泛红的眼睛:“航道的线路都认识吧?你也来回走过这条路几遍了。”
小赫弓着腰,老实巴交:“认识,认识。”
王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咧着嘴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也是倒霉,原是能一步登天,替武辛接管好业城的业务的,结果偏偏遇上了封禁,被派到我这条船上。只能干干打杂的活儿,委屈你了啊!”
小赫脸色不变,还是笑:“在哪干活都是一样的,替主上效命罢了。”
王九哼了一声,收回手:“你倒是会装孙子,难怪那怪老头会多管闲事救了你。”
他摇摇晃晃走出驾驶舱,但也没走远,只在门外阳光下放出了一张躺椅,打着呵欠坐了上去:“啊——哈!行了,这两天我一下都没合眼,累毁了。这片海域还算安全,我眯一会儿,你来看着点儿,要是有事就叫我。”
梅若成将这批货物看得重,他和武辛在这次交易中心压上了全副身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王九作为船队第一负责人,从开船起人就紧绷着,生怕出什么变故。
中途倒也确实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他这艘船的两个副船长悄悄和域外联系,被逮了个正着。王九还没查出什么,两人就服毒自尽了。
王九猜想,此次交易纵然对魔域大部分人都至关重要,但梅若成和武辛在魔域树敌不少,或许有些目光短浅的跳梁小丑,想要估计借此机会,搞这些下作的把戏搅黄这次交易。
王九知道这趟活不会好干,但也没料到两个副船长都反了水,只剩下他一个人支撑,连个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会儿借调别的船上的人他又不放心,不如随机点一个人暂代一两个时辰,让他缓缓神就好。
小赫曾经是武辛挑中的业城负责人,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
王九熬了五日,终于闭眼。刚躺下,如雷的鼾声就震天响起来。
小赫掌舵,神色如常。
昏昏欲睡的午后,连海面涌动的浪潮都显得慵懒安宁。
货船船队在这份静谧之中,不知不自觉偏离了原本既定的航道。
小赫很快便在水天相接之处看到了一艘艘陌生的黑色战船,船体高大而新亮,船速极快。
他的心跳得很快,却并不感到害怕,只觉无比畅快,喃喃自语:“爹、娘,我终于能给你们报仇了……”
魔域船队中的其他人也瞧见了那些船只,但他们这次来原本就是和风氏的内应交易的,路线和交易地点只有引
路的王九知道。
如今整支货船船队被王九的船带离了航道,遇见一队陌生船只不但不避让,反而直直迎面而上。他们便以为对方那些黑色战船上都是风氏之人,个个如释重负,以为任务顺利完成而兴高采烈地筹备了起来。
直到对方的船队吹响了敌袭的号角,无数人御剑而起,巨大的火球迎面砸来,王九的呼噜声还在船舱之上飘荡……
……
一切变故发生在须臾之间,魔域货船队伍的前几艘船中几乎没人来得及做出反应,货船便已被击沉,无数货物在熊熊大火之中损毁殆尽,水面飘散开浓重的血色。
炼狱一般的场景之中,小赫回头,朝魔域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于此同时,魔域的海岸之上,一位银发老人极目远眺。
眼眶微红,抖了抖唇,但终归什么都没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五日之后,离城。
“哎你听说了吗,说这次的出航的货船偏离航线,正被天元大陆各势力组织的巡航联军迎头撞上!所有货物被清缴了?”
“啊?真的假的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偏离航线?”
“总不会是梅若成和武辛两个城主想要独吞货物收益,瞎编出来的吧?”
“我看八成是!那武辛和梅若成贪婪无耻也不是第一回了,向来只进不出。这次港口的商船一次性全开出去了,载了那么多货,得换回来多少灵石啊?如今的灵石是稀罕货,整个魔域只有他两家供应且数量有限,那些灵石进了他们的口袋,他们不坐地起价闹出些幺蛾子来,我反倒才觉得稀奇呢!”
“就是就是!他们无法无天,自有人去找他们闹的。”
街头巷尾,茶馆酒楼这几日谈论的都是货船船队的事。
阮眠得空和小鲛一起出来逛逛,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易了容貌,如今坐在茶馆三楼的包间之中,安安逸逸地听着茶客们不住骂街。
魔域中人向来先以恶看人,他们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也不在乎梅若成是否真的赔得连底裤都没了,反正无论真假,那些灵石也不能分给他们一星半点。
他们只想煽风点火,挑起仇恨才有热闹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