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十娘移开了视线,像是不敢看她,又像是不愿意看她:“我只是没提,怎么能叫骗子。” 太微不吭声,只死死盯着她。 妇人城墙厚的脸皮上,只有泰然自若,哪见半分被人戳穿的难堪。 太微将金锁用力地攥进掌心里。 墨十娘望着床柱上拿来挂帐子的铜钩,轻轻地道:“他说的那些怪话,我听着可比这些地图宝藏,神仙不神仙的东西更没有道理。可是你爹那个人,并不是爱说胡话的家伙。” 太微冷笑:“你既不信他的话,又何必来试我?” 墨十娘转过半张脸来:“可你的身法,的确是我墨家的东西。” 太微摩挲着金锁上的花纹。 上头沟沟壑壑,就像是人的心肠一样难以捉摸。 她看着眼前久别重逢的师父,长长叹了口气:“我可没有骗你。” “你只是同我一样,没有把话讲全乎罢了。”墨十娘抓起自己鬓边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将它仔细别回耳后,“我并不是不信你父亲的话。” “只是这样的事,谁听了不心惊?” 她看着太微,敛目正色道:“你摸着良心告诉我,换做是你,你敢信吗?” 太微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当然是不敢。 墨十娘道:“你要是说敢,便是个疯子。” 太微没有理会她,只是背过身去,找出了自己那枚特制的发簪。 簪子里藏着的东西甫一露面,就叫墨十娘住了声。 太微轻而易举的,打开了这份“见面礼”。 小小的金锁,其实是个盒子。 掀开来,里头还躺着一枚南珠。 果然是值钱的。 太微把珠子掏了出来。 墨十娘立在角落里,眼神变了变。 “你竟然真的……是我的弟子……” 太微摇了摇头:“我不是。” “至少眼下的这个我,还不是。” 墨十娘闻言,脸上露出了苦恼之色:“莫说了,你再说都要给我说糊涂了,什么这个你,那个你的。” 她摆摆手:“要不然这样吧,左右方才也喝了你敬的茶,便算我收你做徒弟了。” 太微一呆:“什么?” 墨十娘笑容满面,作势要走:“乖徒弟,你睡吧,为师这便回去了。” 太微慌忙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等等!” “等不了,等不了,再等天就该亮了。”墨十娘说话声一急,又咳嗽起来。 太微蓦地想起前世。 “你病了?” 墨十娘抬起另一只手,掩住了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柔软温和:“不要紧。” 太微却很紧张:“怎么不要紧!” 墨十娘连声咳嗽,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太微松开手,站在她边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是有神医吗,怎么不叫她给你看看。” 墨十娘白她一眼:“又不是我的神医。” 她顿了顿道:“你放心,我这身子骨,打虎不行,打打人还是无妨的。大业未成,我暂时还死不了。” 她抓住了太微的手:“睡吧,不要担心我。” 太微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地图,那么你我再不会见面了是不是?” 墨十娘眨眨眼,轻声道:“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别人。” 太微把手抽回来,声音凉凉地道:“我知道了。” 墨十娘有些心虚:“我真走了。” 太微低头看自己的鞋:“走吧。” 墨十娘见状迟疑了下,可身形一晃,还是走了。 就像一阵烟。 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微慢慢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臂弯里。 人生啊。 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别离。 她早该习惯了。 可这一蹲下去,她便许久,许久都没有站起来。 天亮后,大丫鬟长喜从外头推门进来,看见她,吓了一跳。 “姑娘,您怎么在地上?” 她急急忙忙来扶太微。 太微腿麻了。 身子也僵硬。 “什么时候了?” 长喜面露忧色:“才过卯正一会。” 冬日夜长,天亮得迟,过了卯正才算见光。 这会儿,天色仍不是大亮。 她扶着太微,将人扶到床边坐好:“您夜里是不是睡不好?” 太微点点头,没有反驳。 长喜叹了口气。 太微抓着帐子,仰头看她:“让人给我安排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长喜有些担忧:“才出了表少爷的事,您眼下出门,还是带上几个人一道吧。” 周定安再也没有出现,搞的人心惶惶。 连长喜这样一贯淡定的人也不安起来。 太微摇摇头,让她放心:“我去去便回,用不了多久。” 长喜奈何不了她,只好去叮嘱车夫,让车夫仔细些。 外头虽然没有风雪,但天气还是很冷。 太微裹得很严实,略用了两口早饭后,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