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章皱眉的眉头没有舒展:“小五的婚事怎么了?” 祁老夫人笑着道:“小五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及笄不过早晚的事。依我看,她和慕容家的这门婚事眼下便提上议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祁远章挑起了一道眉。 祁老夫人依然微笑着:“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你哪里是真不明白。” 祁远章闻言,声音微沉地道:“小五尚未及笄。” 祁老夫人摇了摇头:“及笄之前出阁的也不少见,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言罢,她话音一顿,复又笑起来道,“更何况,这婚事提上了日程才能详谈,等到谈妥了,再筹措筹措,一眨眼的工夫日子就过去了。” 老妇瘦长的脸庞上挂着慈祥温和的笑容,口气里却并没有几分慈和意味。 她继续道:“洛邑是个好地方,但终究离得远,是个陌生之地。小五早些嫁过去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祁老夫人一句句地说着,像是一心一意在为太微打算。 祁远章却久久没有开口说上一个字。 祁老夫人便有些不大满意,轻轻咳嗽了两声,问道:“你如何看?” “儿子觉得不妥当。”祁远章低头吃茶,并不看她。 祁老夫人飞快地皱了下眉头,又飞快地恢复如常。她清清嗓子,坐正了身体,摆出严肃模样问道:“怎么不妥当?” 她原本想着这事儿自己一提,应当便能差不多。 可祁远章的话听上去,显然是不答应。 祁老夫人望着儿子,微微敛目道:“我琢磨着倒是不错,你既觉得不妥,那便说来听一听吧。” 现如今姜氏已经走出了紫薇苑的大门,将来祁家会变成什么样,谁心里都没有底。但有一件事,祁老夫人心中是有数的。 姜氏虽然疯疯癫癫,但对太微应当还是爱的。 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是疯了,亦时时记挂在心头。 所以,姜氏身边若是没有了女儿,会变成什么样呢? 祁老夫人暗暗地想,大约又得疯上一回。 可如果太微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事情恐怕就有些难说了。 祁老夫人心里思量着,早些将太微嫁出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又放软了声音同儿子道:“你仔细想想,太微这样的性子,如今瞧着倒还算乖巧,可这万一哪天又胡闹起来,叫慕容家听说了,回头可怎么好?” “女儿家的名声,到底是要紧的,慕容氏又是那样的人家。” 她轻声软语,像在哄劝。 祁远章的脸色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的声音也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小五和四丫头年纪差不多,您要急也该急四丫头才是。更别说小五身上已有婚约,早嫁晚嫁都是个嫁,迟些又有什么。倒是四丫头,还没着没落的,您可有打算?” 说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哦对了,姜氏如今已经大好了,这姑娘们的婚嫁,原是她这个嫡母的分内之事,您若是没什么想法,四丫头的婚事交由她去想也是妥当的。” 祁老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姜氏姜氏,又是姜氏。 她素日最烦姜氏,听见这两个字就头疼得紧。 可今日,她不止听见了,还亲眼看见了姜氏那张脸。此刻回想起来,她仍觉得浑身不舒坦。 祁老夫人很想发火。 然而当着祁远章的面,她又不愿意大发雷霆和儿子怄气。 于是她忍耐着,深吸了一口气:“姜氏的病看起来是好了,但谁知道她就不会再犯,再说她多年没有管过家中事务,如今骤然让她插手,她能做什么?” “京里有哪些人想必她都认不全,她能给四丫头寻什么良配。” 祁老夫人沉着脸道:“你也是胡闹,丁点不将女儿的人生大事放在心上。” 语气似嗔还怪,倒没她的脸色看起来那样严肃。 祁远章便笑着伸长腿,身子往后靠去,懒懒散散躺在椅子上道:“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等四丫头的婚事定了再说小五的事吧。” 祁老夫人一怔,旋即道:“你看那位薛指挥使如何?” 她原想着薛怀刃那个人,如今看着不错,但终究根基浅薄,将来不一定堪用,怕将四娘给了他,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不是很乐意。 可她思来想去,也未挑出什么更好的人选。 祁老夫人道:“年长几岁,正是般配,我瞧着很是不错。而且像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可是不多。” “您怎么想到了他?”祁远章打了个哈欠。 祁老夫人的眉头就又飞快地皱了一下:“京里拢共只有这么些人,何况那夜我远远瞧见了他一眼,生得是一表人才,配四丫头那是绰绰有余。” 祁远章听见话末那四个字登时大笑起来:“您这念头不说错,却也绝对称不上对,他如何能看中四丫头。” 祁远章道:“您自个儿也说了,以他的样貌配四丫头那是绰绰有余,那再算上他的身份,他便是配个公主也不差,怎么可能会瞧上区区一个伯府的姑娘?” 永定侯府便罢了,那陈敬廷说到底只是个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