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茉闻言,霍然站起身,绷着脸道:“可笑!我如何不争气了?” 崔姨娘愈发得委屈起来:“你平白无故非要同五娘争个高低,难道叫争气?她素来便不讨人喜欢,你只要不去理睬她,她就什么也不是,可你一定要折腾,为的什么?” “谁叫生我的人是你,不是姜氏那个疯子也不是陆氏那个死人呢。”祁茉原还一脸不快的模样,可听到崔姨娘这般说了以后,她反倒笑了,“我生来就低祁太微一等,还不准我恨她?” 这样的话,她已不是第一次说起。 崔姨娘每回听见,都觉得扎心一般的疼,此刻又见祁茉一副油盐不进,委实说不通的死样子,登时红了眼眶。 她委屈得要哭,悲悲切切。 祁茉却冷笑道:“罢了,您但凡得空,也不必来说我,只管好您自个儿吧。” 言罢,她起身就要走。 崔姨娘攥着帕子轻拭眼角,慌忙去拦:“好好好,我不说你便是了,我寻你来,是要商量正经事!” 祁茉这才坐回原处问道:“什么正经事?” 言语间隐隐约约还带着两分不满意。 “既有正事要谈,为何不直接说。” 崔姨娘揩去水雾,垂下了眼帘:“紫薇苑那边今日兴师动众大开库房的事,你听说了吗?” 祁茉微微一蹙眉头:“怎么了?” 崔姨娘道:“姜氏嚷着要料子做衣裳,非让人将大库房也开了由她挑拣。” 祁茉眉头蹙得越发紧:“祖母就没有话说?” 崔姨娘摇了摇头:“没有,鸣鹤堂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祖母不吭声是因为祁太微先前说的话不成?”祁茉终于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父亲准她去探望姜氏,所以如今她们做什么都有父亲保着,就是祖母也不敢置喙是不是?” 崔姨娘本就担心,叫她这么一说以后就更是不安:“你怎么这么想,保不齐是因为老夫人信任我,知道我能将事情办妥,不会叫姜氏胡来呢?” 祁茉声音轻轻地嗤笑一声:“您有多少能耐,祖母能不知晓?” 崔姨娘忍着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祁茉眉头未松,脸色阴郁,似要落雨的乌云:“我在外头装模作样,到了您这还要继续装?” 崔姨娘说不过她的牙尖嘴利,只好道:“娘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祁茉将脸埋进了掌心里,仿佛懊恼至极就要控制不住,压抑着嗓门,沉沉闷闷地问道,“我平素已过的那般水深火热,您不心疼我便罢了,竟还要嫌我说话不中听?” 崔姨娘只两个孩子,若是始终没有儿子,今后便还要仰仗祁茉过日子,如今并不敢真的同祁茉大闹,见她横,便只好服软。 “茉姐儿,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你妹妹年纪尚小,娘亲能指望的人可不就只有你吗?” 崔姨娘絮絮叨叨地道:“我是盼着你能有门好亲事,好给娘亲长脸,给靖宁伯府,给你爹爹和祖母长脸。但你的婚事,娘亲做不了主,终究还是得你祖母点头。” “所以眼下,你便老实待着,让老夫人满意了喜欢了才最要紧。至于紫薇苑和五娘那边,自有我看着,你别管。” 祁茉放下手,抬起脸来望向她。 崔姨娘差点没能经受住她的灼灼目光,好险才撑住,循循道:“五娘平素不出挑,你也见她不悦,如今她和姜氏背地里不知在鼓捣什么,以你的脾气,定然想收拾收拾她们。” “可眼下,不是好生出波折的时候。” 崔姨娘站起身来,原地来回走动,一遍遍地道:“你可记住了?” 祁茉不动,只反问了一句:“敌人尚在襁褓之时,你不扼杀,难道要等到他长大成人难以匹敌的时候,再去想什么杀招?” 崔姨娘抿了抿了嘴角:“区区一个姜氏,还不至于。” 祁茉看着她——还有祁太微呢! 她几乎要将太微的那些异状尽数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叫她咽了回去。 她不能告诉崔姨娘,也不认为崔姨娘会将那些话当真来听。 祁太微自小在府里长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学过功夫,怎么都不可能会拳脚。她当日所见,说出来,被人听见了,只会当她是胡扯。 祁茉轻咳了一声,终是颔首道:“我记住了。” 崔姨娘闻言大喜,长松口气:“你且放心,她们得意不了几日。” 祁茉不置可否,再点点头,算是真的应下了。 ……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崔姨娘口中的区区一个姜氏,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日夜难寐。 新衣尚在裁制之中,姜氏便开始吃荤了。 消息传至崔姨娘耳中时,厨房那边的管事婆子已是吃惊得要命,同她禀报说:“奴婢本以为那是领回去单给五姑娘做的,没想到倚翠那小蹄子却说分量不够,是夫人和五姑娘一道用饭,得再加一份。” 崔姨娘养得水葱似的长指甲轻轻刮着椅子把手上的漆,嗤啦嗤啦,响个没完,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厨房上的管事婆子平日同崔姨娘打惯了交道,见状便知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