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也一眼便看见了她。 然而二人皆没有出声,只祁远章道:“我这腿脚不便,想想还是不多走动了,紫薇苑那边,便由小女领薛指挥使去如何?” 太微听见这话,不觉怔了一怔。 他当真的? 这样的事,可没有半点规矩可言。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半夜领个外男在内宅走动?即便这大昭天下已无人在意“规矩”二字,每每如此,还是令她诧异不已。 太微的目光越过父亲,落在了薛怀刃身上。 他们今夜,到底要找谁? 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父亲身旁,朝薛怀刃微微地一福身:“薛指挥使。” 薛怀刃前些时候送她回来的事,人尽皆知,她自然没法装作不认得他。可她爹见她打了招呼,笑得花枝乱颤,连连道:“正好正好,你们俩是认得的,也就不必我多费口舌了。小五你领着薛指挥使去一趟吧,四下看一看。” 紫薇苑地处偏僻,走过去还得好一会。 祁远章抚摸着拐杖顶端雕的花,笑微微道:“我就不去了,腿疼,坐一坐歇会儿。” 太微闻言朝他的两条腿看去,也没见哪条短一截,天天叫腿疼,实在不想搭理他。 这样的境况下,他竟还能一脸高兴。 不知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太微沉默着不吭声。 对面站着的薛怀刃,倒跟着祁远章笑了起来,提着明晃晃的长剑问道:“伯爷当真不去?” 靖宁伯府的疯夫人,无人不晓,无人见过。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只要那屋子空了,谁去都是一样。 薛怀刃嘴角微扬地看着祁远章。 祁远章满不在乎地道:“不去不去,我这路也走不快,去了不是平白费工夫?”他又指了太微道,“小五担心母亲呢。” 他是一脸的懒得动,不想去。 薛怀刃便不再言语,只颔首示意,让太微领路出发。 俩人一前一后,步入了黑暗中。 薛怀刃手里提着剑,太微提着灯。 走了两步,他从她手里把灯接了过去。 太微没反抗,由得他拿走举高,将前方道路照得更加明亮。不用出力的事,她也喜欢。 可他生得高,步子大,走一步她得走两步。 他也不管,只一径往前走,仿佛是知道太微能跟上一般,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五姑娘学过功夫?” 太微身体一僵,开始发冷。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她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她放轻了呼吸:“不算会。” “不算会?”他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拿过兵器吗?” 太微摇了摇头。 摇完了才意识到,他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见。 她在夜风里抿紧了嘴角,而后道:“没有。” 薛怀刃不作声,突然向后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停在太微眼前,手掌向上,莫名其妙。 太微愣住了。 他什么意思? 他要干什么? 疑惑间,她听见薛怀刃说了一个字——“手”。 太微蹙着眉头,脸色微微发白,迟疑着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搭了上去。 她指尖冰冷,像是冬日里的积雪。 冻得他眉头一皱,猛然一个用力将她拉到了身侧。他抓着她的手,指腹贴着她的指腹、手掌,一处处抚摸过去。 那上头光滑细腻,连一个薄薄的茧子也没有。 他松开了手,说了句:“果然没有,怕是五姑娘连针线都没拿过几回。” 太微不精女红,鲜少动手,的确没拿过几回。 她缩回手,问了一句:“薛指挥使要抓的人,在靖宁伯府里?” 薛怀刃目视前方,轻笑道:“谁知道呢,兴许在,兴许不在。” 太微双手抱胸,不再言语。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笃定今夜不会落空。 要不然,他先前也不会在前头同她爹说上那半天的话。 他去紫薇苑,多半是走个过场。 他亲自去,怕是为了给她爹面子。 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想来应该同靖宁伯府无关。 太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走着走着,她发现薛怀刃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忽然提着灯来照她:“你不是对我爱慕多时吗?” 此言一出,因为这场搜捕而变得喧闹的夜晚,似乎也骤然寂静了。 太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则看着她的手臂,面无表情地道:“这架势,可不像是爱慕多时的样子。双手抱胸,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才对吧。” 太微叫他说得浑身发毛,想放下手,又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不敢动作。 一旦动了,似乎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她坚决不动,仰头看他的眼睛:“薛指挥使心思过重,可对身体无益。” 薛怀刃不声不响,也不笑。 太微连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