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混乱,成亲这等大事也就变的十分简单,按麴义的话说,成亲就是一男一女要挤到一个炕上困觉,为了平息一众单身汉子的怨气,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堵住这些人嫉妒的嘴脸。 战争年代,许多物件置不齐全,早年杨象升娶老婆的时候,整个幽州城都是一片红色,便是杜从文娶徐巧儿,也有红红灯笼高高挂,一片喜庆。 到了徐子东这里,手下近两万儿郎把御金翻了个底朝天,愣是只找到两对半红灯笼。 麴义自作聪明,杀了几匹瘸腿的战马,用血染红了一些灯笼,挂在远处瞧着似模似样,走到近前却是一股刺鼻的味道,那鲜血暗淡之后的暗红,更是鬼气森森。 好在周武陵及时发现,大骂麴义没脑子,大喜的日子见血,这亲还能成? 为此麴义还有不少怨言,嘀咕着只要是红色就行,管他是什么红,大喜的日子要是没有红色,那才不喜庆。 周武陵也觉得有道理,先是派人去小夏村买,没买到,只得请屈狐仝往通州一趟,买些喜庆东西回来,至不济要把红男绿女的基本物件弄回来,怎么也不能穿着盔甲成亲吧! 这也就是一品高手脚程快,换做普通人,谁能在几个时辰往返御金通州。 小不二刀一刻不停赶到通州,来的匆忙没有带银子,也没好意思去找通州唯一的熟人易尓伊姐弟两借,一不做二不休,继上一次做飞贼偷人参以后,又一次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在通州城里的布庄偷来红布青布,又明抢了大户人家做寿高挂的红灯笼,勉强达到周武陵的要求,火速返回御金。 偷来的青布有余,红布却显得有些少,战乱年代,成亲的不多,送葬的却是天天都有。 哪里都不缺精明的商人,谁会在这个时候积压一堆红布,那还不得亏死,哪家死人会穿着红衣服下葬? 这也就造成眼下这般局面,那欢欢喜喜的甲卒看着徐子东换上大红的新郎服后,痛苦的憋着笑,不敢笑出声。 只因徐子东那身衣服太不合身,袖子刚刚过手肘,粗壮的小臂露出大半截,下面过了膝盖,距离脚踝却还有一段距离,小腿前侧浓密的腿毛一览无余。 宽阔的胸膛撑的衣服欲爆不爆,看着都让人担心,生怕没走几步就被撑开。 本该宽松的新郎服,竟是让他穿出小一号夜行紧身衣的感觉。 看着镜子里稍显滑稽的自己,徐子东哭笑不得,双手一抬,腋下登时传来一阵撕裂声。 低头看看腋下破开的口子,徐子东苦笑道:“这……” 甲卒还算伶俐,急忙道:“将军,屈校尉马不停蹄从通州带回来的红布,十几个会针线的兄弟花了两个时辰做出来的,兵荒马乱的,红布本来就少,将军见谅。” 徐子东在镜子里仔细打量,又将针脚翻出来看,见那做工果然粗狂,小心翼翼的放下手,生怕又撑破衣服,头也不回道:“有心了。” 一句有心,甲卒再也不想笑,脸上一阵羞愧道:“将军不怪就好。” “怪什么?要怪只能怪这世道。” 相比起徐子东的红衣缺布,谢燮的青衣倒还算合身。 眼下的御金,除她之外再无一个女子,是以梳妆打扮换衣,全都得她亲力亲为。 胭脂水粉画眉笔,独自坐在梳妆台前,谢燮不知从何下手。 几次对着镜子涂眉,不是深了,就是浅了,或者左边深,右边浅,怎么都画不出个满意的。 不画眉,涂胭脂吧! 还是不知轻重,白净的脸颊,涂上红色的胭脂,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若是大家闺秀见着定会笑她为何要往脸上涂半斤红妆。 打来清水洗净,再看镜中人,谢燮发现还是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素面成亲总觉不好,犹豫再三,她还是伸手拿来画眉笔,“就画一次眉吧!这就不算素面了。真是的,西蜀女子出嫁都是红衣凤冠,红布盖头,谁见得着新娘的面?怎么到这北地,要穿青衣,连面目都不遮。” 拿着轻若无物的画眉笔,只觉有千斤之重,颤颤巍巍的点上眉毛,玉手带笔,轻轻移动。 两条眉毛画完,只觉比和高手对决还累。 如释重负的放下画笔,谢燮摸摸眉毛,对着镜子眨眨眼睛,看了看梳妆台上淡红的胭脂。 “眉都画了,还是涂点胭脂吧!他应该也想看我更漂亮才是。” 没过多久,半斤红妆挂在她脸上。 “真丑。” 冲着镜中人吐出两字,谢燮又洗干净脸。 这一洗,画好的眉,又没了。 她只能重新画。 整个晚上,她都在画眉涂胭脂中度过,如此反复,一夜都不曾入眠。 ———— 西蜀,蜀中剑阁。 明月当空,一个身影踩着一个长长的物件自剑阁飞起,不多时便与皓月并肩,转眼消失在东边的天空。 剑阁内,纳凉的老人慵懒的坐在藤椅上,手拿蒲扇驱赶嗡嗡的蚊子,自言自语道:“谢小白,大半夜的赶路,也不怕撞鬼?” 不远处,一个五十上下的剑客凝望着月光,神色颇为气愤。 藤椅上的老人起身回房,路过剑客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