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宫中传来消息,大明天子朱由校召见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 乾清宫暖阁中,魏忠贤恭恭敬敬的将近些年于南京收集的"情报"与其余商人勋贵贿赂他的名单呈递给朱由校。 他虽然远在南京,但对于辽东战事也是颇为关心,知晓此时的大明国库怕是早已捉襟见肘,虽然清楚自己收受的这点"贿赂"对于财政的缺口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清楚,许多时候态度比实际行动更为重要。 果不其然,案牍之后的天子望着自己呈奏上去的"名单"露出了一抹笑容,这让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不过很快,大明天子的一句话,便是让他愣在了原地,:"都说南直隶的那些商人们富可敌国,朕看也不过如此。" "区区几百两银子,他们也拿得出手?" 此话一出,乾清宫暖阁内的气氛顿时一滞,虽然是六月天,但魏忠贤的额头上却是涌现了汗珠,宽大的衣衫更是隐隐被后背的冷汗打湿。 一直默不作声的司礼监秉笔也是猛地睁开了微眯着的双眼,一脸阴沉的盯着匍匐在地砖上的魏忠贤。 "奴婢知罪.." 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南京守备太颤颤巍巍的说道,随后便是将头在地砖上磕得邦邦响,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么尴尬的时候究竟是何时了。 与外朝的那些大臣不同,他们这些天子家奴的生死皆在朱由校的一念之间,或许上一秒他是高高在上的南京守备太监,下一秒便是乱葬岗中的一具尸首。 "行了,起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魏忠贤以为自己今日便要磕死在乾清宫暖阁的时候,其耳畔旁传来了大明天子清冷的声音。 "奴婢不敢。" 闻声,魏忠贤心中便是一喜,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逃过一劫,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依旧跪在原地,额头正中已是隐隐鼓起。 "那便跪着吧。" 朱由校多少能猜到这魏忠贤的心中想法,不过他也懒得戳破,面前这魏忠贤可不是"前世"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南京的那些勋贵们可都老实了?" 不待魏忠贤出声,朱由校便是一边敲击着面前的案牍,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 虽然知道魏忠贤呈递上来的"名单",定然是经过修改的,但看到上名单上那密密麻麻数百两,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万两的记录,他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扬州府的盐商,徽州府的徽商,苏州府的织造商,这些人富可敌国或许有些夸张,但腰缠万贯却是毫不夸张。 这数百两的"贿赂",要么是魏忠贤把他当傻子,要么是那些商人们心有顾忌,不敢"肆意而为"。 很显然,前一个推测站不住脚,不提有南京守备徐允祯掣肘魏忠贤,南京锦衣卫还有骆养性坐镇,魏忠贤不敢在这个数字上做过多的手脚。 如此说来,那便是因为自己在南直隶搞出的一系列动作,令得南直隶的那些商人们惶恐不安,不敢对一向贪财的"守备太监"行贿,免得引火上身。 想到这里,朱由校便是微微一笑,有些人,有些事,可不是想躲就能够躲过去的。 "回皇爷,南京一切安好,临行之际兵部王大人,户部杨大人还托奴婢向皇爷请安。" 听到天子话锋一转,好似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魏忠贤连忙膝行了两步,有些急切的回道,同时自怀中掏出两封信件,将其高高举起。 见状,一直默不作声的司礼监秉笔缓缓来至魏忠贤身前,不过却没有立刻接过其手中举起的信件,而是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几眼,冷哼了一声之后方才拿起了信件,转身离去。 虽然天子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可不会给面前的这个南京守备太监好脸色,身为天子家奴,这条命都是天子的,竟然敢在天子面前刷小心眼。 私藏钱财?也得有命花才是。 察觉到身前太监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意,魏忠贤才刚刚挺直的腰脊又迅速弯了下去,他知晓如若不是天子"高抬贵手",今日可能就会被杖毙于此,十有八九还是面前这司礼监秉笔亲自动手。 "辽镇花费巨大,国朝百废俱兴,朕有意提高商税,以充国库。" 轻轻的将王安递过来的两封信件搁置在一旁,朱由校微眯着眼睛,在魏忠贤有些错愕的眼神中,语出惊人的说道。 自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几乎历任皇帝都动过提高商税的念头,毕竟与前宋相比,大明的赋税实在是太低了。 但每当这个念头于朝野上出现的时候,必然会招来满朝文武的反对,一句祖训"重农抑商"便是将皇帝噎得哑口无言。 不同于朝野上因为政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