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京畿之地虽然已是有些燥热,但尚有些微风送爽,算是一个出游的好时节,京师中的不少豪绅富商纷纷是携家带口出城游玩。 到了巳时的时候,京师南侧的永定门外更是出现了一群身着华服的老人,瞧那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来的气势,定然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尤其是他们所携带的"家丁",个个都是身材孔武有力,气宇轩昂之辈,不少人甚至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戾气。 少数曾经游历边镇的行商百姓见状纷纷避开,这些"家丁"皆便是从边军中退下来的老卒,甚至手上可能还有人命。 唯有经历过生死的考验,方才能够拥有如此气势。 家丁尚且如此,那被他们紧紧护在身后的那群人的身份便是呼之欲出了,这些人虽然年纪参差不齐,但彼此却是相谈甚欢,十有八九便是京中的勋贵们了。 只是如此之多的勋贵聚在一起,这是要迎接谁? 带着此等疑惑,不少心思细腻的百姓都是默默立于原地,准备一探究竟。 ... ... 不多时,便见得远处的官道上隐隐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处在外围的家丁们纷纷面露喜色,朝着身后招呼道:"世子回来了。" 闻声,正在言笑晏晏的众人纷纷止住了话语,尤其是为首的老人更是呼吸急促,饱经风霜的脸颊上满是激动之色,眼眸深处更是隐隐有泪花涌现。 过了片刻,官道上赫然出现了数百人的队伍,为首之人身着一身银光亮甲,周围的骑士们也是器宇不凡。 许是发现了城门处的异样,那名为首的骑士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拍马扬鞭,在周围百姓的惊呼中突然加速,行至众人身前。 "父亲!" 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定国公世子徐允祯一脸激动之色,他没有料到一向身体抱恙的父亲竟然会如此在此,瞧其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珠,怕是等候多时了。 "吾儿.." 那为首的老人也是声音颤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长子,声音中满是唏嘘。 自南京魏国公府因为"谋逆"失败,轰然倒塌之后,天子便是授意同为中山王徐达后代的定国公府镇守南京。 因为自己体弱多病,加之世子徐允祯"一心报国",故而他便斗胆向天子请了旨意,由徐允祯坐镇南京,出任南京守备,提督南京大营。 虽然知晓南直隶的军权已然被天子收归中央,但南直隶那地方自开国以来便是那些士大夫的天下,兼之魏国公府等人经营了两百余年,说是龙潭虎穴毫不过分,人近暮年的徐希臯可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见过诸位世伯。" 与激动的几乎不能言语的徐希臯不同,徐允祯倒是快速的认出了簇拥在其父亲身旁的这些人均是北京城中有数的勋贵,不由得微微躬身,举手投足间倒是颇为稳重,与昔年的"浪荡公子"形象大相径庭。 "好,回来就好。" "此次回京面圣,天子定然另有吩咐,尔当忠于王事,莫要丢了我们这些人的脸。" 闻言,站位与定国公徐希臯平齐的英国公张维贤的脸上也是涌现了一抹笑容,重重的拍了拍徐允祯的臂膀。 当今天子自即位之初,便是表现出了重用勋贵的架势,虽然此举有抗衡东林党的嫌疑,但这丝毫不影响一众勋贵们感激涕零。 他们这些人被困在京师之中,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已是有二百余年了,终于等来了一个能够让他们"大展身手"的君主。 现如今,恭顺侯已是被派往延绥整顿西北边镇,面前的定国公世子徐允祯出任南京守备,而自己的长孙张世泽更是于辽东经略熊廷弼麾下任职,不日便能凯旋。 ... "奴婢魏忠贤,见过诸位爵爷。" 正在一行人于城门外寒暄的时候,随行的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不知何时从马车中钻出,冲着城门外的一众勋贵们躬身见礼,许是用力过度,脸上的褶子格外清晰。 "魏公公.." 闻言,英国公张维贤止住了喉咙中的话语,冲着面前这名其貌不扬的老太监缓缓点了点头,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忌惮。 虽然与面前这老太监只有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交集,但人老成精的张维贤却是清楚面前这名老太监就是一个"笑面虎",却不知天子为何也将其召回了京师? 一念至此,英国公魏忠贤心中便是一惊,他已是隐隐有些耳闻,前几天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赵吏亲自领着百十名缇骑一路向西而去,走的极为仓促。 锦衣卫可是与东厂齐名的"天子鹰犬",锦衣卫指挥使前脚刚走,这阴沉的老太